鬧得再大也能被自家財勢壓下去,到最後再怎麼烈性的美人都會死了心,乖乖隨他入府承歡。
遇見葉修筠是個意外。月前凌青名下的一座書坊賬目出了問題,往常他不放心上,打發下人處理就好。然而那日不知為何,來了興致屈尊親身前往,一進大門就看見了前來訂書的葉修筠。那日葉修筠的穿著沒有在山野中這般隨意,身著暈染翠竹紋路的素白長衫,腰佩青玉,頭上一方純白暗紋絲巾,一副溫潤如玉翩翩公子模樣,凌青頓時驚為天人。
事後派人打聽,得知那人是個茂才,乃邊塞人士,帶著書僮前來江南求學,參加過當地秋闈,不料想結果名落孫山,之後便在深山隱居下來,至今已有三載光陰。
凌青藉著送書的名義接近對方,一來二去攀上交情,見面就以友人相稱。葉修筠盛情難卻,待他如知己好友一般。只可惜凌青的心思沒有那麼單純,一聲好友是遠遠無法滿足的。葉修筠似也知曉,只是不捅破而已。凌青明白做一道功夫茶是不可操之過急,感情之事總要兩情相悅才為上佳,於是也樂得陪對方耗下去。
凌青冷冷瞟了一眼遠處怒眉冷對的小禾,心中暗罵若是此刻真把葉修筠按在桌上強上,你個奴僕又能奈我何?若不是看你家主人面子,早就打斷你的狗腿。
“小禾,再去取些茶點過來。”
葉修筠溫潤的聲音響起,神色依舊淡淡的,沒有半分不自然,彷彿剛剛對方的失禮行為從未在他身上發生過。
小禾冷哼一聲,拂袖入屋。葉修筠又轉向凌青道,“小禾年少,難免毛手毛腳一些,請不要介懷。”
凌青開啟摺扇笑道:“我倒無妨。他這種脾氣,也只有你這般隨和的人才能容得下他。不過奴大欺主,不如將他打發走,我再送予你幾個乖巧聽話的僕從如何。”
葉修筠微笑了下沒接話,指向凌青面前的杯盞道:“再不飲,茶就涼了。”
凌青這才想起葉修筠為他泡的那杯茶,他捧起茶杯細細品了一小口,清洌茶香瞬間縈繞齒間。意猶未盡再一品,卻發現清洌的不只是茶香,似乎還有竹葉清新的味道。
“這是……”
“破曉前竹葉上的露水,煮茶別有一番滋味。”
凌青憶起清晨的偶遇,原是那人起早去收集竹露,驚歎道:“修筠真乃妙人也。”
葉修筠謙虛道:“附庸風雅罷了。”
“哈,你又何故自謙。”
此人相貌好看,心思也是頗為雅緻,凌青覺得自己當真是撿到寶了。
葉修筠雖身為茂才,卻好似並無廟堂之志,在此地三年從不走師訪友,也不輕易下山,當真是個完完全全的隱世之人。葉修筠唯一與俗世牽連的,就只有書籍一項,卻又不是考學者慣看的四書五經之類,他只愛看野記雜談,尤其對一本名為《牡山雜記》的書頗為執著,幾次三番重金委託書坊去尋,始終一無所獲,縱使後來凌青動用人脈關係,也依舊無功而返。葉修筠道那曾是他在家中的藏書,只因後來發生變故,書便莫名失蹤,至今仍無下落。凌青調查過他的背景,知曉他是沒落官宦之後,便理解了他為何無意涉足官場,卻仍要背井離鄉前往江南考學的原因。
何必呢。只要跟了我,保你吃香喝辣,何必考那勞什子的鄉試。跟了我,不只是《牡山雜記》,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定能為你摘來。
自小凌青想要什麼便有什麼,這葉修筠背後全無勢力背景,更是手到擒來。在他看來,葉修筠就是一隻已經落入猛獸圈套的小動物,何時下口,不過看猛獸的心情如何。
想著想著,凌青不禁得意起來,啪的一聲抖開摺扇搖了幾下。他相貌還算俊美,姿態頗有幾分瀟灑,但時節尚未入夏,山間空氣溼寒,令人怎麼看都覺得不合時宜。相比之前葉修筠的自謙,這才是真真正正的附庸風雅。
正巧小禾拿著茶點過來,便暗自譏笑了下。而葉修筠專心於執盞飲茶,只裝作沒看見。
飲茶之後,葉修筠將買書的錢交給凌青。凌青明白這是打算逐客了,告訴葉修筠他所要的書幾乎都齊了,可惜還是差那本《牡山雜記》,但他會抓緊去尋。說著還掏出個書單,想要與葉修筠核對,其實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多留一些時辰。
葉修筠婉拒,說你辦事定不會有錯漏,就用不著開啟包袱一一核對了。再說你一人打理著那麼大的家產,時間本就不寬裕,還要獨獨為此事上心,真是過意不去。
凌青貼著葉修筠的耳邊調笑道,過意不去那就以身相許吧。
葉修筠的身體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