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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君卿好笑的問老鴇:“若是這秀才根本沒有官命呢?”

年歲以高的老鴇摩挲著捏在手心裡的玉樽,鳳翎金釵插在烏黑的髮髻裡,面容恬靜,僅看側臉便知年輕時這一副沉魚落雁之貌羞煞了多少佳人。她嘆了口氣道:“那就等唄。”

反正妖精的歲月比凡人多出了那麼長,如果這輩子他沒有,那下輩子呢?下輩子沒有,那就下下輩子,無盡的等待,那獨守著閨房的人是否也會暗自凋零?是否也曾捫心自問“值得嗎?”

君卿看她一副哀嘆,打趣道:“嬤嬤可也曾有過心愛之人?”

剛剛還一臉愁色的老鴇忽然掩嘴笑起來,眼角的皺紋擠起來和花捲似的。

“哎喲~小君爺這是打算探底呢?嬤嬤我多大歲數的人了怎麼還記得那些個風花雪月?想當年啊,揚州城裡·····”

於是話題又開始迴圈,君卿抿著嘴角笑著,老鴇說得盡興,手裡的紅帕子不時揮起來比劃比劃,從日頭正中的晌午一直到光線漸淡的傍晚,晚霞將走廊的青帘吹得起起伏伏,柔得好似是那些個花娘們的窈窕腰身。

腦子裡的思緒正滿世界的飛,冷不丁的就被老鴇的一聲嘆息拉回現實。

“妖啊,就要有妖的本分,像我,老老實實的做下來不也平平安安快快活活的嘛,何苦要追那些俗欲,到頭來賠了自己,不值啊····”

風流了大半輩子的女子凝望著歌舞昇平的大堂,若不知她底細,多少人會把這話當做是出家人悟世的悔語呢。君卿坐在椅子上伸展了腰肢,不經意的一瞥就望到了站在樓頂正接待客人的一襲紅衣,漆木大柱擋下了那人一半的面容,昏昏暗暗裡看去恍惚如隔世。

“思春閣”裡的第一花魁是上邪,只要看到他的人都會為這人中龍鳳的長相讚不絕口。只是有第一便有第二,君卿是坐了幾個月才曉得這“第二花魁”的。

人稱他為“燕兒”,老鴇每每提起來都是氣不打一處出,“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可惜這瘋子生得皮相實在太好,即便人有點呆,還是穩穩地做了第二的位子。

回想起來好像也是這樣一個傍晚,從酒樓裡溜出來的小君爺到花街找上邪回家,閣子外下著濛濛細雨,閣子裡還是一派紅火。他仰著頭去尋樓上的那間屋子,漆紅色的樓閣之上一襲好似要被風吹淡的雲衣闖進視野,淡紫色的薄紗款款落地,烏絲垂在肩頭,留有幾縷被細心的編成了辮子收在背後,亭亭玉立,猶如從紫竹林踏荷而來的仙子。

君卿錯把他當成了上邪,喊過一聲後那人轉了身子,眉橫丹鳳,櫻桃小口,眼尾眯起,他對著君卿一笑。

剎那間春風拂面,一樓底的客人全都痴痴的張著嘴去看那紫衣人,氣煞了無數個被摟在懷裡的嬌娘。

後來君卿才知,那天站在迴廊上的人叫燕兒,是隻狐狸精,卻沒有做狐狸的黠魅,笨笨的還有點傻,所以不常接客露面。

又一次君卿閒來無聊就去逗燕兒,“我給你贖身好不好?”

正坐在軟榻上的美人放下了手中的眉筆,不算精明的臉上露出一抹譏笑:“我剛來那幾年啊見到我的人都和你說同樣的話,比你有錢的有之,比你俊俏的也有之,可惜都被我拒了。”

待到君卿再問他為何時,燕兒卻閉口不再談。還是上邪說的,“燕兒在等人,等誰?連他自己也忘了,但就是記得那人說只要他乖乖在這裡等就一定會來接他。”

小君爺衣袖掃地,鼻子冷哼一聲不屑道:“得了吧,就他那傻樣編句痴話也就你信!”

燭光下變回原貌的合歡搖了搖頭,抱住了膝蓋尖細的下巴抵在上面淡淡道:“我信。”

許久以前自己也想某人這樣挑逗過燕兒,說他不值,說他傻,燕兒挑了挑眉梢,一副孤傲於眾人之上的摸樣道:“人生如飲水,冷暖自知。你不是我,怎知我走過的路,心中的樂與苦?”

後來合歡就想,其實有一個人等挺好,至少心底裡還能騙自己“他會回來,然後牽著我的手走遍這繁華市井,昭告天下我心唯一。”可是尋人就不同了,因為那是個無底洞,找不到,就要繼續找,耗盡一輩子到頭來如何誰也不知。

第20章

遠處山坡上不知是誰家孩子正歡聲嬉戲,不經意間仰頭才發現碧空上早已懸上一隻燕形紙鳶,黑白相間的圖案,飄飄忽掛於雲端之上。

放眼望去,正是一片朗朗晴空,雲捲雲舒好不愜意。耳畔有颶風颳過,那牽著紙鳶的棉線“啪”的一聲便被拽斷了,斷了線的燕子隨著風吹飄向了遠方,孩子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