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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辰夜走在安瀾的左手邊,一邊聽,一邊搜尋路上的計程車。

“雖然發生了那種荒誕的事情,但是他並不是一個睚眥必報斤斤計較的人,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能讓他戀戀不捨的話,那一定不是恨,而是愛。”安瀾說:“他不會出現在這裡,他甚至根本不會想到這個地方、這個乞丐。他一定還藏在自己家裡。”

辰夜想,反正現在沒有頭緒,就聽他一次好了。

回到學校裡已經是深夜,大多數樓已經熄燈,他們兩個來到教職工住宅區,安瀾訓練有素地穿上工作服,兩人悄悄地來到了張靜濤生前的住處。他們兩個進屋的時候,裡面燈還亮著,張妻穿著居家的衣服,正坐在客廳的地板上,神色黯然地整理張靜濤留下的書本、衣服、盆栽、車鑰匙、半盒香菸、剃鬚刀、手錶、簽字筆……

張靜濤則坐在沙發上溫柔地哄著搖籃裡的嬰兒,時不時地看一眼悲傷的妻子。

見到兩人進來,他有一絲吃驚,但很快平靜下來,豎起手指在唇間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然後彎腰在女兒柔軟光潔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又走到妻子身邊,無限深情地為她攏了攏頭髮。他朝兩人點點頭,坦然地走了出去。

三人穿門而出,辰夜不願意走樓梯,張開雙臂直接從窗戶裡飛出去了。剩下這一對師生在昏暗的燈光下一步一步走下樓。

張靜濤已經接受了自己死掉的事實,反倒是安瀾因為不知道如何安慰老師而沮喪。

“這是你的第二個身份?”張靜濤開口問。

“嗯。”安瀾忙不迭地回答:“我給他打工。”他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老師,你不要太難過,師母和小寶寶會有人照顧的。”

張靜濤笑了一下:“我沒有難過,該難過的,是那些活著的人。”他沉默了一會兒,自嘲地說:“這個世界上,自殺的理由有很多,而我,大概是最可笑的那種了。”

安瀾沉默了一會兒說:“有時候一個人的悲劇,在別人眼裡只是喜劇和鬧劇。”

師徒兩個人沉默地走下樓梯。

辰夜已經在外面等很久了,旁邊停了一輛半舊的公交車,前車門半開,司機是一個穿著藍色工作服的中年胖子,不滿意地喊著:“快點,大半夜的上班又沒有加班費,就不能等到天明再死嗎?”

張靜濤跌跌撞撞地走上車門,回頭想最後看一眼自家窗戶,車門咣噹一下關上,然後車身晃晃悠悠地駛入夜色中。

作者有話要說:

☆、走失的靈魂(4)

兩人在道旁站立片刻,安瀾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是凌晨兩點,這個時候宿舍大門已經鎖上,住酒店太貴,附近的網咖倒是可以湊合一下,但是裡面又髒又亂,還有許多看毛片的猥瑣男生,安瀾把哀求的目光轉向了辰夜。

“老闆,我今天沒有地方住了。”安瀾皺著小臉,央告道。

“你可以……”辰夜想說你可以睡大街,但是見他臉色蒼白,小肩膀在寒風裡一抖一抖的,忽然就升起了一絲惻隱之心。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圖書館。

安瀾知道死神住在圖書館,但是不知道他具體住在什麼位置,是有形的空間還是抽象的空間?正在思索的時候,兩人走到了五樓一間廢棄的儲物房門前。這個小房間常年沒人用,上面的鎖已經生鏽變形。安瀾感覺自己已經聞到了裡面濃重的灰塵和黴味。

他們穿過這扇生鏽的門,安瀾睜開眼睛,看到了間極小卻又極精緻、充滿了藝術家氣質的小臥室。

房間乾淨溫暖,陳設十分簡單,靠牆一張單人床,正中央是一張很舊的布沙發,一張木茶几。貼牆站立著一個古舊的書架,裡面擺放著滿滿的中外書籍。門口還放著一張黑色的鋼琴和一把椅子。這琴看起來並不名貴,但是古色古香,很有韻味。

辰夜讓他隨便坐,自己端著玻璃茶壺到外面的茶水房接熱水。過了一會兒又走進來,從書架最下層拿起茶罐,往玻璃杯里加了一點紅茶。然後緩緩地注入熱水,輕聲說:“過來喝茶。”

安瀾很乖巧地坐在沙發上,摸摸坐墊的質地,又敲敲茶几的紋理,由衷地拍馬屁:“老闆,您真是個有氣質的神。”

辰夜端起自己的茶杯,喝光了裡面的茶,抬手解開風衣上的扣子,把風衣隨手搭在沙發椅背上,將安瀾拎起來推到床上,然後自己躺在沙發上,擺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眼睡下了。

安瀾見他睡著了,自己忙關上燈,脫了外衣,悄悄地爬上床。枕頭和床單上有一點淡淡的肥皂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