覷到一個機會,將這句話問出,斷斷續續的句子有著難堪的破碎,但是他還是問了。身手上有所差距,赫連遠遙的做法已是大忌,然而……他想知道。
烈熠的招式綿密而暗藏殺機,如果不是曾經與他並肩戰鬥過,赫連遠遙也感受不出那一絲後繼無力。會令他如此的理由已有一個,他的狀況並非巔峰狀態。是病了?還是受過傷?
不論是哪一種,他今日都不該跑到戰場上來!
“我不會為任何人拼命。”烈熠清冷而平淡,比起赫連遠遙來他的氣息可謂是相當穩定。
重重哼了一聲,控制不住的動怒讓赫連遠遙險些岔氣,勉強壓抑住了,流竄的真氣還是在胸膛中激盪起一股又一股的銳痛。“既然已經到了戰場,為何還不能承認?烈熠,你幾時也變得敢做不敢為了?”
烈熠無意反駁,對方信也好不信也好,並不能將他的初衷改變。生存至今的艱難本就無法對外人講明,又何必浪費唇舌與實踐?他不是不惜命,深刻的懂得一個道理,只有活著才有可能,才能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一切。
醫病不醫命——對生死的豁達,不代表就會隨意揮霍與浪費。
“琅邪王,你再糾結不該糾結的東西,馬上就要輸了。”似乎是為了作證這個結論,烈熠手中空名軟劍急速上挑,本來絲帶般柔軟的劍鋒在內力的支撐下變得異常堅固,化身為切金斷玉的寶劍。劍芒一閃,凶神般若的面具應聲碎裂。
面具既然已經如此,當然再也無法起到遮蔽容顏的作用,赫連遠遙隨手一揚,將已經有了裂紋的面具摘下,扔在馬下。
一張有些陰狠的面龐,能夠稱之為好看,然而看了兩眼之後,總是覺得一股刻薄之意。不僅如此,一道傷痕從額頭延伸出來,斜斜的貫穿了整張面龐。看得出來,他的鼻骨都是斷裂的,難以形容的怪異。若果是第一次見到赫連遠遙面具後的容顏,一定會被嚇一大跳。彷彿是方才烈熠的一劍,不僅擊碎了面具,也將這張臉毀得支離破碎。
烈熠是小的這道傷的,他親眼見過這道傷的來歷。多年過去,就在這麼毫無防備的看見,還是難以自持。“當年狼爪造成的傷口,這麼久了還是沒好。”
“好與不好,也沒有什麼區別。舊傷不會作痛,毀了的臉,一副面具就可以遮擋。”赫連遠遙這般毫不在意的舉動,甚至讓人懷疑,既然是可有可無之物,他之前為何會一刻不離?
“真的……不再痛了?”還是別的,烈熠也不再分辯。心不由己,不僅對於灩昊冷,也是對別人。對於灩昊冷,是情不知所起;對於赫連遠遙,是不忍,是立場不同,是一場不願選擇的選擇。
赫連遠遙闔了闔眼眸,那一隻被傷痕穿透的眼眸,可怖之中流露出的又何嘗不是可悲。當他們彼此揮軍對抗之時,赫連遠遙都想要嘲諷自己一句——居然都不敢看他一眼。“會痛吧。總有時刻,是會痛的。”
第四卷 第三十五章 聲東擊西
怎麼烈熠反而開始緬懷過往了?提出要將前塵往事全數忘記的,不是你麼?
不是聽不出他的譏誚,如今他也連名帶姓的稱呼自己了——這也沒什麼不對吧,正如自己也稱呼他為琅邪王。稱呼變了,變不了的是記憶,無論是否想要將過去抹殺,那些存在的永遠都會存在。
就像,赫連遠遙臉上的這一道傷痕。
“我們,結束這一戰罷。”周圍的廝殺還在喧囂,烈熠並不管是否突兀,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結局——對他,也對自己。
“汐藍打算投降了麼?”赫連遠遙挑了挑眉梢,汐藍兩字也算是在提醒對方,他此刻是在率領哪國的軍隊作戰。再不情願,赫連遠遙也不得不如此多此一舉。無論勝敗,也只在琅邪與汐藍之間,與他烈熠個人無關。至少在他心中,還是堅持著初衷,擁戴烈熠坐擁天下,成為至尊之王。
“灩昊冷已然中毒身亡,你又何苦為他苦心經營,汐藍皇室無後,而我只要將灩昊冷身亡的訊息宣佈出去,此戰汐藍必敗不說,就連國家都無法再繼續儲存。如斯情景,不正是焰赤數百年的期望?”
過往沒有人能夠做到的事,他赫連遠遙做到了,為了烈熠做到了。卑鄙又如何,當天下大定的那一天,誰還會為他冠上這樣的評價?到了那一天,即使他隱退幕後,擁戴烈熠稱帝,他依然是受到萬民景仰的功臣。
烈熠口不能言,赫連遠遙的誤解,是他與灩昊冷一手操縱與實施的結果。想以皇上駕崩的訊息動搖軍心,赫連遠遙的打算並沒有錯。只可惜,當這場計劃被對手利用之後,就成為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