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去,而是沒有必要。”怎麼會不想呢,想的他胸口灼痛,時時刻刻都如問被烈焰焚燒一般。“當初決定兵分兩路,我負責調整戍防拱衛汐藍,昊泠去同昌城取回傳國玉璽。那是他的任務,我沒有必要去。”
如是而已。
這,這是何等冷靜的判斷和殘忍的決定。與生俱來的絡介讓烈熠請楚,即使趕去,怕是也來不及改變任何事,既然如此,倒不如著手身邊更要緊的事物。而那份殘忍,則是針對自己,殘忍的會腳步牢牢鎖住原地,寸步難移。
風先生再一次對烈熠的意志力刮目相看,懷著三分認真與七分疼惜,“公子,我要收回曾經的一句話。”
“什麼?”烈熠的心思顯然不在風先生身上,有些慢不行心的應了一聲。
“我曾經說過,在你與汐藍皇帝之間,他更加適合大下之爭。”不是能力問題,而是因為灩昊泠表現出來的絕情,鐵血無情是一個帝王所必須具備的素質,尤其是開疆皇帝,更是容不得絲毫的心慈手軟。
“但是我錯了。公子,你也一樣適合成為大下之主。”說不定,比灩昊泠更加適會。能夠對自已都無比殘忍的人,世上,只怕沒有他刻舍不下的東西。
這話倘若是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自然不值一提。然而這風先生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何人,烈熠心中卻是無比清楚的。同樣的話換成他來說,自然有了決然不同的意義。心中不是沒有興起絲毫波瀾,只是這般程度的情緒還遠遠不足以動搖心中堅守的部分。
“我無意於此。”輕飄飄沒有重量的一句話,大概也只有烈熠本人,才能真正體會將之說出的艱難。“無論我做了什麼,都無意於此 。”
天下之主,只能是灩昊泠。
很久之後,風先生才終於明白烈熠這句話的真正含義。當回想起來之時,才驚覺當時他的表情是那般的無奈而……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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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行軍路程,繞是十分順利,還是消耗了烈熠大半的精力。日復一日的辛勞,加之夜不能寐的困擾,烈熠幾乎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當看到那道越見伶仃的背影,就連卓寒青都忍不住要多嘴過問一聲,然而得到的答案只是“無妨”二字。
如今已經回到北冥城,為了行事方便,烈熠照例住進了灩昊泠的寢宮― 玄輝宮。與前次一樣,在兩名侍女的幾番勸說之下也沒有改變主意,依然是選擇了偏殿休憩。
少了行路的奪波,烈熠依然難以入睡。失眠的症狀就這麼纏繞上他的身心,如問跗骨之蛆難以消除。於是在黑暗中聽去,覺得一切聲響都格外清晰,無論是窗幔拂動的細碎音調,還是有人接近於此的腳步。
投在門扉上的身影窈窕而纖細,從此就可以判斷,來人必然是伺候灩昊泠的那對姐妹花之一。在門口站了許久還能保持安靜,在姐妹之中才著這份定性的,無疑只能是姐姐宵明莫屬。
“宵明姑娘,有何事?”深夜來訪,當然不會沒有任何目的。即使烈熠已經沒有力氣應付任何煩心之事,也不得不出聲。太多的事情,不是想躲就能夠躲得過的。
“公子還沒有入睡。不知可否移步,太后有要事相敘。”軟糯的聲音,聽起來相當舒心。大概也正是習慣了這般舒心的伺候,灩昊泠才會在明知她們是母后眼線的情況下,還將之留在身邊。
宵明的態度儘管強硬,然而託辭聽起來卻是相當順耳。烈熠心下當然清楚,這一面必須要見,所謂的要事也必然要相敘,無論他是否真的睡著,都不能改變什麼。宵明雖有一重間諜的身份,不過也只是奉命行事,烈熠無意加以為難。
“有勞宵明姑娘帶路。”
夜晚的宮殿如同吞噬人的迷宮,那些在白日裡花影扶疏造型別致的迴廊,入夜之後顯示出猙獰的一面,不斷重複的曲徑與彎道,彷彿一旦踏上去,就會被深深吞沒,再也無法脫身。
雖說是帶路,宵明還是恭謹的跟在烈熠身後半步之遙,只有在遇到岔路之時會小聲提示方向。這是她常年伺候人養成的習性,即使烈熠不是她的主子,她也不必這麼小心翼翼,但是宵明心中依恪守灩昊泠曾經的吩咐。即使無法確定這位公子與皇上之間究竟是怎樣的關係,但是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
走了近小半個時辰才終於到達一座宮殿之前,烈熠抬頭一看,匾顫之上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寫。
宵明慣會察言觀色,立刻看出對方的疑感,適時開口,“公子,到了,這就是太后的寢宮。”至於為何匾額上沒有題寫名宇,宵明則是一個多餘的字都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