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覺得你此時不該有空閒來景陽,柔藍那邊的事應該已令你分身乏術才是。”景宣語氣淡淡,絲毫不為帳內的旖旎所動。
其間,那女子緩緩平坐起,斜倚的身軀更加顯出一股迷人的風韻。但是景宣就像是沒有什麼也沒有看見一般,或者是如此風光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他們之間是合作的關係,為了讓合作長久的支援下去,就不該參雜其他瑣事。不過景宣心中還是不得不承認,那女子的魅力絕非一般人能夠抵擋,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他決定還是保持距離。
聽見他說了柔藍二字,女子敏銳的捕捉到了其中夾雜的怒氣。“奴家此來正是為了柔藍戰事。”果不其然,才說了一個開頭,就聽見對方輕輕哼了一聲。“看罷,王上已經誤會奴家了。”
帶有幾分嬌羞述說著委屈,景宣心中一顫,差一點他就相信她是真的無辜,只差一點。要不是對她也算了解,要不是曾經不止一次吃虧在這個女子手上,景宣真的要認為自己錯怪了她。
世上,還有誰比她更懂得如何欺騙別人?
周遭氛圍有變,那女子明白對方的疑慮已經頗深,在疑慮演變成殺意之前,她開口為自己辯解。“奴家當日告知的只是汐藍糧食短缺的情報,是王上決意要藉機攻打柔藍。而汐藍皇帝用在柔藍一戰的戰術,所知之人甚少,奴家也是事後才曉得。”
“你的意思是本王決策錯誤?”她處處都在暗示這一點——只管提供情報,至於他如何利用這些訊息,她一概不知,也一概不負責任。
“奴家可不敢這麼說。”女子笑笑,聲音如一串悅耳的銀鈴傳出紗幔。
景宣冷笑,意思都已經十分清楚明白,再反過來說不敢,還真是欲蓋彌彰。不過以她的性格,想來也不會承認什麼,景宣索性轉了話題。“你來有什麼事?”
“不是我有什麼事,而是王上你有什麼事。”隔著紗幔,也能感到她的一雙妙目,波光盈盈的朝著這邊望來。“擔心王上無法聯絡,奴家才特意走了這一趟。”
景宣被堵了一下,事實確實如此,他從來不知聯絡她的方法,每逢有重要的情報告知時她會主動到來。一直以來,這樣的合作方式也被雙方所共同默許。當然了,若不是看在那些情報的價值確實千金難買,一國之主的景宣怎麼也不會容許一個小小女子這般張狂。
景宣首先想到詢問的就是柔藍的戰事,尤其是親子景華瑞的下落。轉念一想就隨即作罷,天回軍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任何訊息傳回,只怕真如沈飛所說的凶多吉少。景華瑞擔當此戰主帥,在戰敗之後勢必也被俘虜,難以逃出生天。
這些已然過去的事實,再多問幾句也沒有任何意義。一切都已經是無法挽回的定局,他就算想要得到一絲安慰都無比艱難。
況且他與這名女子之間名為合作,但是得到任何一條情報都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並非金銀,卻是比金銀更加難得與珍貴的東西。因此景宣不敢隨便發問,代價不低,他的每一個問題都需要十分有意義才行。
“目前城中的怪病是怎麼回事?需要如何醫治?”對於景宣來說,這不僅僅只是關心民生疾苦的程度,事關景陽生死存亡,這已經是他眼下最關心之事。比起被俘的孩兒,顯然此事更加要緊。
不得不說灩昊泠這一招即歹毒又狠絕,令景陽完全沒有還手之力。要如何還手?如何反抗?一旦疾病蔓延至全國,莫說還能擴充軍隊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到時連一個能站起來的人都沒有。擺在汐藍羽檄軍面前的,只是遍野死屍。
死屍,自然不懂得何為抵抗!
帳內的女子有一瞬間的靜默,她不是沒有料到對方會有此一問,奈何她最不想回答的就是這個問題。原因很簡單,因為她知之不詳。
斟酌了一番,只能將已知的部分告知。“這場怪病的病因是某種血吸蟲。就在上次汐藍帝王灩昊泠來景陽之時,將蟲卵下在飲水之中。”
“等等——”景宣揚聲打斷對方,親耳所聞,他還是難以置信。“你是說,病患體內全是這種蟲子?”
蟲卵被下在飲水中,而城中百姓因為飲水的關係,在不知不覺之中也吃下蟲卵,蟲卵在體內孵化。這個過程並不難以想象,即使想起來令人喉頭髮緊。
尤其是當景宣想起那些不成人形的病患,衣衫之下突起的腫塊,他就覺得不寒而慄。難怪看到時會有那樣的錯覺,總認為藏在薄薄面板之下的是些猙獰的魔鬼。魔鬼?可不就是如此麼?
那女子沒有回話。柔藍一戰可謂是她挑唆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