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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著一根高高的木柱,頂端架起兩口高音喇叭,線一直連到礦裡,喇叭卻從來沒有響過。

礦工一班的頭頭,姓徐,徐班頭連鬢絡腮虎背熊腰,井下向來尊重膽氣與拳頭,能打就能幹,老徐的頭銜便是打架打出來的。哨馬和苗老三跟一班。

在礦井地下二層入口處有個水泥加固的硐室,是機修房和炸藥庫,刺青在裡面工作,往雷管中壓裝炸藥,有些是自制的,粗糠幹糞硝酸銨研磨混合,大爆還得加黃色炸藥。

出工時,苗老三會將小兔崽子寄放在刺青那裡。

哨馬先領萬回到地下一層的浴室洗了個澡,圓圓的小香皂,在手裡滑得像只泥鰍,洗完蛻了一身髒皮,哨馬打趣,“看不出你這麼年輕。”

大浴室有一排固定在牆上的儲物櫃,不帶鎖,裡頭的工作服隨便拿,是一種灰色連身工作服,連帽子從頭套到腳,還配有防塵口罩,如此齊全的裝備倒讓人頗為意外。

萬回不知道他這件工作服原本是屬於誰的,工作服胸口還能看出撕去的號碼布的痕跡。

不過在井下工作的人都知道,這種衣服是沒用的,既厚又悶,在地底下稍微活動二十分鐘就能叫你滿頭大汗,多數人都會脫掉工作衣幹活,或索性一絲/不掛,光著屁股賣力,沒人在乎,大家看對方的裸/體都看膩味了。

☆、3。屍骸

哨馬他們工作在礦坑的最前線,負責爆破掘進,是一支小小的加深團隊。

這條礦道是如此深邃幽長,在他們之前必然有許許多多這樣的小團隊。

首先是在地下二層硐室領礦燈,水泥牆堵得嚴嚴實實只留下個小視窗,你喊一聲,刺青蒼白的手會把礦燈給你遞出來。

萬回不喜歡用那種電池盒子礦燈,盒裡的硫酸老晃出來,燒疼屁股。有時候他就在柳罐帽上擰一盞嘎斯燈,但是嘎斯燈容易滅,那糟糕了,有一些錯綜複雜的廢棄巷道,長的能有一二十里,越往裡越窄,弄不好能卡在裡面,那些壁上的石稜像狼牙一般鋒利,你要想退出來,它們便會像倒刺□你的皮肉。

尤其可怕的是,沒有光,你才會知道什麼是黑,假如在某個拐彎落了隊,被地下深處無聲無息的漆黑埋葬,這種毛骨悚然的體驗,別說一整夜,哪怕只是幾分鐘,你都會緊張到難以呼吸。

從二層透過風門,就進入了主斜井,這裡能推獨輪車,接著徒步半個鐘頭,上上下下爬四道大坡,洞儘可能的小,兩邊像堆積木似的,堆楔起無數支撐巖面的梁木,這些木頭看上去都非常古老了,萬回小心翼翼避免碰它們。

他們攀著一種粗糙的木製彎梯爬上爬下,梯子如同架空在岩石上的鐵道,哨馬總是靈巧地穿過這些搖搖欲墜的木頭。

在這些木頭上,以及石壁上,時而能發現一些匆匆刻出來的俄文字母,萬回在學校學過一點俄文,這刻的大多是些人名。據此推測這礦可能興起於五十年代初,當時中蘇蜜月期,不少蘇聯專家來中國幫助建礦,此後眾所周知,這群老大哥中途撤了,哨馬說這是刺青的分析。

最終他們抵達前沿的作業面。

他們用鑿子和手搖鑽掏槽眼,一個人躺著鑿掉工作面上的岩石,另一人在其身後弓著腰,把碎石扒進小筐裡,由第三人把繩子套在肩上拉著筐往回爬行,外頭還必須有接應。

槽眼完成後,安置好炸藥,引出導火線,大家各就各位就可以開炸了。雖然炸藥威力不強,但空間狹小,爆炸時最好還是張開嘴,遠離巖壁,以免順巖壁傳導的壓力波。

這樣的掘進速度平均一天一米,其餘仍要靠榔頭鐵釘叮噹叮噹地敲,有時彼此之間的距離會拉得很遠,需要聯絡卻不能高聲講話,於是便形成了一種特殊的方式——用礦燈的閃爍傳遞訊息,有一些礦工間約定俗成的短碼,例如閃一下是“是”,兩下為“否”,三下為“快逃”,大都是刺青用漢字電碼編的,更復雜句子只能用莫爾斯碼,就極少有人能運用了。

萬回幹了一星

期,賺到了原先一個月才賺到的錢,在那個沒有白天黑夜之分的礦底,二十四小時喧騰的勞作著,回到上面時你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天了。萬回覺得自己就像一支楔子,來到這裡,硬擠進最後一塊安頓之地,大家睡在鋪上,誰要想翻身,就得大家同時翻一個身。

況且輪班工作制,一班休息二班下井,二班上來一班再下井,等你躺上床,床鋪還是前一個人捂熱乎的。

錢多得有點燒手時,萬回終於也想到找那個叫谷自生的司機買點什麼了。

那個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