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拿他們作實驗?”萬回以為這種事只會發生在比如日軍侵華時期。
“而且是一項高風險大型實驗。”刺青說,“他們在測試人體於極端放射環境下的生理反應。”
萬回覺得不可思議,何以見得?
刺青指出照片中模糊發黃的部分,
“這是底片遭到粒子輻射,十秒□線就能使相機損壞膠片感光。”所以其餘膠片報廢了,這卷膠片是否那個格魯烏特工所攝,甚至完全可能來自不同的人,不得而知。
再說,還有不少沒譯完,刺青也還在研究那張核設施的簡圖,圖上既無方向又無比例尺,更沒有任何可識別物的標註,周邊只有一道酷似河流的條狀圖案。
“所以呢?”萬回提出了一個根本性的問題,“這一切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刺青抬起頭,說:“我們挖到了核反應堆的冷卻塔……”
門外,突然響起小兔崽子的尖叫。
萬回剛一站起,門就被大力撞了開。
谷自生嘴裡叼煙,手拎冒泡沫的啤酒瓶,推搡著小兔崽子進來,“幹什麼幹什麼,怎麼這小鬼站在門口……”話音未落,他便瞅見了萬回。
他看看萬回,再看看刺青,頓時臉拉下來了。
萬迴心道不妙,肯定誤會了,趕緊走,他側身剛挪到谷自生身邊,谷自生一把抓住他,怒道:“你不是一班的麼!怎麼這時候不在井下,在這裡做什麼?!”
谷自生那手勁跟老虎鉗似的,萬回無措一時更是百口莫辯。
“他來是為了這個。”刺青舉起桌上的照片。
“那是什麼?”谷自生投去狐疑的目光,手仍不肯松。
“是我從炸燬的乾屍身上搜出來的。”
萬回真沒想到刺青竟會如此爽快地抖摟出來。
谷自生卻是一怔,“什麼?”既而一把甩開了萬回,搶上前抓過照片,“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早不告訴我?!”
他一面狠狠的質問刺青,一面趕緊翻看這些能為他帶來立功表彰的寶貝。
刺青不作回答,朝萬回瞟了一眼,萬回會意,趁機捂著痠痛的手臂溜了。
在那之後,照片全部被谷自生沒收,不過就算他看了,他也看不懂,照片被他鎖在了櫃子裡。至此,谷自生一語不發的臉陰了好幾天,這幾天刺青也始終被反鎖在硐室,想來不會好過。
那時刺青一定還有什麼話沒有講完。
冷卻塔,冷卻塔什麼玩意?
萬回不知該如何對哨馬和苗老三說,說什麼,照片,那簡直像場惡意的玩笑。他所能記住的是些支離破碎的東西,他一踏出硐室,彷彿就失去了描述這一切的意志和能力。
萬回回到了井下。在班頭的命令下,裂口水泥牆上緣,已經釘進錨杆,架起了軸輪,眼下礦工們的工作變得很簡單,每天一吊罐一吊罐的往上拉,筒罐內裝的全是混凝土碎屑大捧大捧的黴塊,小推車運
出去,揚灰似的黴塵充斥巷道,嗆得人咳個不停。
萬回特地從道壁摳了點土,放在指間搓,的確有種冰涼微妙的晶粒感,搞不清是否是所謂的凍土。
另外,就在這些天裡,鋼瓶炸傷的傷員,接二連三的死了,居然一個都沒能活下來。
死時他們全身感染得極其嚴重,從口腔到食管內,腋下已能夠輕而易舉地揭開面板,露出脂肪及粉紅的肌肉,昆蟲已經開始在裡面下卵,因刺青不在,根本沒人去管他們死活。
據說,那棟死寂的病房中一旦傳來歇斯底里的鬼叫,過一會兒,叫聲歇了,進去收屍吧。
據說有幾個原本的輕傷員,他們的屍首看上去就好像是給什麼東西弄死的。可是除了同室傷員,壓根不會有別人進去。
不過,與其說沒人有心去管他們,不如說,眼下,正有股不同尋常的氣氛在礦區飄散,你說不清是什麼,人們本能地蝟縮於一種眼不見不關己的惶惶的狀態,等候捱過這個長冬。
太陽從視線中消失很久了。
刺青不在,連哨馬都抽起悶煙來。
平日倒頭睡的哨馬,正扒在床沿,勾著脖子,跟床下的苗老三接了個火,他不習慣抽,抽了一口,就盯著悶火緩慢往下燒。
“喂小萬子,最近聽說件事兒沒?”他漫不經心的樣子。
“什麼事?”
“還說,”苗老三一鞋幫抽哨馬腦門上,“那暗地裡四處散播謠言的不就是你?”
哨馬嘿一下,繼續轉頭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