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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部分

永三人駕駛著小卡車,從209國道進了五原市,行駛三十七公里後轉入二級路,二十二點左右你們進了羊頭崖鄉的地界,接著你們三個人合力把車上的摩托車放下來,你用摩托載了一大包草料,乘夜去了我們鄉的澗河村對不對?你連夜把草料運上了河谷通上山的小路,在路上還做了不少手腳,比如這種東西……牛好像特別愛舔,做完這一切,你原路返回。今天上午,你們就等在山樑後的緩坡下,等著聞著味道,啃著草料,不知不覺跨過山樑的牛,然後,就牽回到自己車上……呵呵,有哪兒不清楚,我再給你詳細解釋一下。”

朱寶剛愣了,下嘴唇耷拉著,幾乎要滴下口水來了,這說的就是他一整天干的事,可這神不知鬼不覺的事,對方怎麼可能知道得這麼清楚?他又覺得後背癢癢了,有點白日撞鬼的感覺。

“你在奇怪我為什麼知道對吧?”餘罪趁熱打鐵,一句話說到了嫌疑人心坎上了,他沒吭聲,不過餘罪眼睛瞟著東廂的方向,笑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等於暗示嫌疑人——你們窩裡有人告訴我了。朱寶剛一想剛才楊靜永和警察一塊吃飯的待遇,氣得牙咬得咯咯直響。餘罪當老好人似的勸著:“寶剛,想開點,反正都這樣了,有人搶你前頭立功贖罪了……這樣吧,你給我交代幾個一塊偷牛的,或者是誰教你這一招偷牛的。別說是你自己揣摩出來的啊,據我所知你就是個牽牛跑腿打工的……怎麼樣?需要再想想?”

王鑌仔細地看著,他對餘罪有點歎為觀止,這些話幾乎都敲在嫌疑人的癢處,讓對方癢癢得越來越吃不住勁了。

“我覺得不用想。”餘罪一靠身子,嘆著氣,似乎很為嫌疑人著想似的道,“寶剛兄弟,據我所知你是一個很失敗的賊,三十好幾了,媳婦都沒娶上……而有些人靠這個已經發家致富了對不對?我真替兄弟你不值啊,你說羊頭崖鄉前後丟了七八頭,都算在你腦袋上,得蹲多少年大獄?”

“那不是我們乾的。”朱寶剛苦著臉,強調道。

“那是誰幹的?不能和你們手法一模一樣吧?”餘罪攤手道,語速很快。

“老七那夥人乾的,北邊不好下手了,聽說這邊比較偏,他們就來趟路了。”朱寶剛道。

“哦……我就說嘛,寶剛兄弟怎麼可能犯那麼大的事,對不對,指導員?”餘罪恍然大悟道,隨手摁開了錄音。

王鑌一臉嚴肅,點點頭道:“嗯,就寶剛這樣子,完全可以申請從寬處理,司機楊靜永也要從寬處理。對了,寶剛,你們用的新鮮苜蓿草,是大棚培植出來的吧?”

“啊,是……古寨那一片,好多大棚都專門種草。”朱寶剛順口道。

“價格不低吧?”餘罪問。

“七八塊錢一斤,比菜都貴。”朱寶剛道。

“難道專門種草餵牛?”王鑌奇怪地問。

“不……都賣給偷牛的了。”朱寶剛老實一臉,糾正道。

李逸風忍不住了,使勁咬著嘴唇,捂著嘴,憋著笑。餘罪翻了他一眼,一擺頭,狗少知趣地出去了,不過他看出來了,這個誘拐牛的遲早得被所長和指導員誘拐到坑裡去。

一進東廂,又出事了,一群鄉警圍著那個開車的司機,司機飯只嚥了幾口,在大把大把地抹淚。狗少揪著李呆小聲問怎麼了,李呆小聲告訴他,進門董韶軍就勸慰他吃上口飯,說什麼來著,說你雖然是嫌疑人吧,我們也沒拿你不當人。周文涓呢,還很客氣地給他端了碗湯,哎喲,壞了,司機這就哭上了,跟小媳婦被無賴調戲了一樣,抽抽答答一直哭個不停。

李逸風聽到此處大為光火,直斥道:“別哭了,你哭個屁呀,想坦白從寬都晚了,你那同夥在所長那裡早交代了。”

“你一邊去。”董韶軍不悅地瞪了眼。李逸風剛要反駁,卻不料嫌疑司機一抹淚道:“我知道遲早要有這一天的,惡有惡報,你們問吧,我吃不下。”

董韶軍和周文涓愣了,沒想到不經意的惻隱之心,卻有這個意外之得,他揮手屏退了鄉警們,和周文涓一起,就坐在飯桌邊上,慢聲細語地問上了。那位司機仍舊抽抽答答哭著,邊哭邊交代……

門外蹲著吃飯的一干鄉警著實有點崇拜,城裡這幾位辦事說到底還就是比鄉警們有素質,李呆剛讚了個,卻不料啃著餅的李逸風罵咧咧不屑道:“真沒挑戰,太沒挑戰了,還沒過夜,全交代了……老子鼻樑挨的這一拳,算是還不回去了。”

眾鄉警哧哧地笑著,都看笑話似的看著狗少,沒人給他一點恭維,不過不怨大夥,實在沒法恭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