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賭氣掉頭裝沒看見。雲修儒雙手扶著地,微微閉著眼平靜了會兒才道:“奴婢記得當日先帝要傳位與陛下,先帝說:‘不要以為做了皇帝,便可為所欲為,得盡天下所有。相反,常人能做的,你卻不能做,常人能得到的,你未必能得到。’陛下難道都忘了嗎?夫妻恩愛這本是一件幸事。陛下與娘娘新婚燕爾,又是少年夫妻,難免情意纏綿,難捨難分。可畢竟身份非同尋常,不比平民百姓。就算是百姓之家,若丈夫不思進取,只愛在閨房玩樂,也會被族人鄰里笑話。所誤的只是他自家。而陛下則不同。若貪圖享樂,不理朝政,只按自己喜好去做事,不能調理好后妃之間的關係。乃至波及到外廷,導致大臣不和,奸佞小人趁機作亂。所誤的,便是整個國家了。人都說:‘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陛下乃百官之表率,不能律己何以律人?”又再次叩頭道:“奴婢雖是區區一介內侍,原不配說這話。然,奴婢想,人的心總是不分貴賤的吧?奴婢也是蘭玉國的臣民,見陛下有不妥之處自當勸諫。求陛下以大局為重……”慧錦帝不忍心再讓他跪著,揮手道:“我知道了,以後不這樣了,你快起來吧。”雲修儒謝了恩,極力穩住身形爬起來,到門口叫了另兩個秉筆內侍進來,各歸其位,繼續批閱奏章。
青鸞宮內,皇后拿了馬鞭憤怒的揮舞著,到處是破碎之聲,滿地的古董殘片,合宮上下黑壓壓的跪了一地。便是那幾個貼身侍婢,也不敢出言相勸。
暴風雨總有終結之時。連環向眾人使了個眼色,頃刻之間便走個乾淨。
皇后逐漸平靜下來。呆坐了一會兒,喃喃自語道:“倒是低估了他。此人不除,我永無寧日!”連環有些遲疑道:“他在這宮中許多年屹立不倒,想來,還是很有些手段的。如今又與廉松風結拜,越發的不好對付了。須尋一個機會,一擊而中。否則便會殃及自身。”天香道:“再過些時,娘娘勸陛下往尚江行宮避暑。”皇后若有所思的望著她,臉上緩緩的露出笑容。
果然,四月中旬時,慧錦帝攜皇后妃子,並幾位太妃,文武大臣登舟往尚江行宮而來。船隻浩浩蕩蕩的在雲渡江綿延數里。儘管烈日當頭,岸邊又有禁軍把守,百姓們還是熱情高漲的,將沿岸圍得水洩不通。一個個引頸翹首,希望能一睹帝后之風采。
自那日慧錦帝的一番話後,雲修儒便覺懨懨的,時常的發呆走神,又不像是什麼大症候。此次本不打算來,禁不住慧錦帝再三的央求,只得從命。
從京城到尚江,最快也要五日。所幸兩岸景色優美,又有美人相伴。正所謂,清晨看朝霞,夜晚枕濤聲。慧錦帝感到從未有過的愜意,直誇皇后的主意好。
雲修儒陶醉在兩岸的美景之中,每日清晨必在甲板上眺望。遠處青山掩映間有二三人家,牧童跨牛背,口中笛聲悠揚。兩隻大狗被這龐大的船隊驚到了,衝著他們一陣狂吠。有水鳥自頭頂掠過,展翅翱翔在無垠的藍天上。雲修儒微微的仰起頭,近乎於羨慕的望著它們。明明已然變好的心情,卻突然之間有些悵然若失起來。
船行第三日時,慧錦帝忽然臨時登岸,說是要去看看著名的望海書院。雲修儒少年之時,曾聽恩師不止一次的提起過,那時,便對這裡充滿了嚮往。此刻,心中聖地近在咫尺,叫他怎能不去?於是,帝后二人,並宮女內侍,隨行的十幾位大臣換了便裝,廉松風同錦衣衛指揮使欒澤,各帶五十名高手,浩浩蕩蕩的上岸了。
魏允之打扮的偏體風流。一手牽了雍小君,旁邊跟著杭士傑,另有數名家將隨在身後,輕搖摺扇四面觀瞧,慢條斯理的在山坡上走著。不知他跟杭士傑說了些什麼,那人頓時便有些著惱,轉過臉去不理他。雍小君推了他先走,自己挽了杭士傑的手輕笑道:“他說話向來如此,哥哥理他作甚?”杭士傑不止一次聽他這般稱呼自己,仍舊是不習慣。一面扶了他慢慢往前走,一面低聲道:“小君只管拿奴婢打趣吧。倘若讓前面的人聽見了,豈不給王爺惹禍?”雍小君笑道:“橫豎我心裡早把你當哥哥了,那,我叫你子謙吧?”杭士傑含笑點頭。魏允之在前面不時回頭看兩眼,見他二人相處融洽,心中好不歡喜。
而就在此刻,猛聽得前頭一陣大亂,似有弓弩之聲傳來。立時便有人中箭,慘叫著滾下山坡。宮女們嚇得驚聲哭叫亂作一團。前面的人想往回跑,後面的人不及躲避,互相推搡以至跌倒,被人踩在腳下,或滾下坡去。抓刺客護駕之聲不絕於耳。魏允之稍微一愣神兒,立時吩咐家將保護他二人。自己騰空躍起,幾乎是踩著前面人的頭頂,往慧錦帝身邊猛衝過去。杭士傑一把將雍小君護在身後,在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