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折煞微臣了,輔佐天子乃是臣子的本份。”魏崇翼起身,雙手微託道:“眾位卿家快快請起。”中興帝又道:“君山(魏崇翼字君上),與你皇叔跪下。”魏允之正抱著他,不得起身,嘆口氣道:“別讓孩子跪來跪去的了,皇兄的意思臣弟都明白。我在一日,這個江山便替他守一日,絕無二心。”魏崇翼朝他深施一禮。
中興帝揮退了眾人,獨留舒皇后,駱緹在房中。帝后二人遙遙相望,舒皇后微微笑道:“陛下記得答應過臣妾的事,臣妾方走得安心。”中興帝也含笑道:“你的父兄雖不在朝為官了,朕又不會抄他們的家。即便是隱退鄉間,也是一方富戶。你的孩子,也是朕的親骨肉,朕不會為難他們,君山也不會。”舒皇后立起身,緩緩走到門邊,似乎被裙裾絆了一下,駱緹從後面扶住她道:“娘娘小心。”舒皇后甩開他的手,扶著門笑道:“你要我死,不光是為了君山吧?還有那個人。哈哈哈……我是你的結髮妻子,你竟然肯為他而置我於死地?”中興帝平靜的道:“李婉兒還記得嗎?她是怎麼得罪你了,竟被你逼的懸樑自盡。可憐那日正是她生日呢。”說罷,呼呼地喘起來。駱緹慌得趕過來,替他揉著胸口。舒皇后愣了一下,似乎一瞬間想明白了許多的事,苦笑道:“陛下陛下,你,你瞞得臣妾好苦。”說罷,眼淚直流下來。中興帝道:“是你瞞得天下人好苦。都道你仁慈賢良,哪知你卻是……不說了。若將你留下,此事若敗露,君山定不會饒你。那樣,他便會留下罵名。朕想來,多半是你先得手。同樣,你也會留下罵名。不如隨朕去了,大家乾淨。你的賢良之名會永記史冊。”舒皇后恢復了儀態,向中興帝行禮道:“臣妾先走一步,在那邊恭候陛下了。”說罷,在不停留,往自己的寢宮而去。駱緹緊跟在後。
雲修儒正朝這邊張望,一時二人四目相對。魏崇翼微微上前一步,將他擋在身後。駱緹怕遲則生變,在一旁催促道:“時候不早了,請娘娘快些上路吧。”眾人一聽,皆大驚失色。舒皇后望著雲修儒道:“你好福氣呀!”又轉向魏崇翼,忽的雙膝跪下,抓著他的手臂道:“君山,替我照顧好你大姐和兄長。答應我?”魏崇翼定定的看著她,眼神沒有半點起伏,微微的點點頭。
莊婧公主打人群中撲過來,抱住母親放聲大哭。駱緹衝手下使了個眼色,立時上來幾個內侍,將公主架走。舒皇后撫了撫散亂的青絲,望著雲修儒道:“你都看見了,他都是為了你呀!”駱緹臉色一變,招手叫了兩個內侍,拖了皇后便走。魏崇翼暗暗念道:“母親,你在天之靈可瞑目了。”
夏百年幾步走過來,照著雲修儒胸口便是一拳,口中罵道:“老子打死你這個害人精!”這裡本不算太窄,可偏偏人多了些,揮舞不開。廉松風提了口氣,擋在雲修儒面前,硬生生的受了他一拳。只覺氣血翻滾,喉間一陣泛甜,被他強壓了下去。夏百年嚷道:“廉松風你傻呀?你替他當作什麼?”魏允之打後面衝上來,連著扇了他兩記耳光,吼道:“這是什麼所在,豈容你在此放肆!”回頭看時,見雲修儒拼盡全力的抱住廉松風,扶他在欄杆上坐下,低頭問他怎麼樣了?臉上關愛之情盡顯無遺。
這時,艾豐泰走出來,喚魏崇翼,雲修儒和廉松風進去。魏允之一把扯了夏百年,拖到一邊壓低聲音道:“你再要對他動粗,我他媽的就立即跟你絕交!”夏百年惡狠狠的道:“那賤人都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了,要你這般的護著他?你也聽見了,陛下竟為了他逼皇后殉葬。你還要將這個禍害留給殿下嗎?皇后是何等的賢良,陛下是不是病糊塗了?”魏允之戳著他又寬又大的腦門兒,咬著後槽牙道:“你他媽的知道個鳥!你只管好好當差,儘自己的本份便好。天家的事知道的太多,與你無有半分好處。”夏百年推開他,氣哼哼的站到一邊。
艾豐泰又與中興帝餵了一塊參片後,退了出去。
中興帝示意他們都坐過來。一手拉著魏崇翼,一手拉著雲修儒,含笑道:“沒想到,你們竟相處得如自家骨肉一般,真好啊!”又對魏崇翼道:“我把他就交與你了,你一定要好生帶他。”魏崇翼道:“父皇請放心,兒臣會拿他當母親一般孝敬。”雲修儒一聽,慌得跪在地上叩頭道:“殿下使不得,奴婢何以克當?”魏崇翼把他拉起來,按在床邊坐好。中興帝道:“想是不曾與你說明白,所以才嚇到了。”歇一歇道:“我那裡已經擬好了一道旨意,駱緹自會與你。我走後,許你自由之身。你便是出宮也使得,旁人不得干預。便是皇上,也不得阻攔。”魏崇翼一把抓住了雲修儒的手道:“守真,你已然答應過我,在我身邊哪兒都不去的?快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