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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小包練戲還有更深層次的意圖,這宋府的幾位夫人最近也迷上了聽曲兒,以薛氏夫人為代表的中堅力量,非但要聽,更要在背地裡學唱。但是夫人畢竟是夫人,聽還成,學唱是要掉身份的。於是小包姑娘就負起了復興傳統文化,傳承中國戲曲的重擔。您可以理解為這就是類似讓青少年學生學唱京劇的國策在古代的翻版。

這幾日,小包心神不寧,常進府的戲班子裡出現了生臉孔,經過包姑娘的細心觀察,發現這幾個新角兒眼露兇光,瞧著來者不善,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得靜觀其變。

今兒晚上微微有些小風,宋府裡照舊搭起了戲臺,燈籠紅得老高,花生瓜子核桃玫瑰糕堆滿了手邊的小茶几。有小丫鬟點起草藥爐薰走僵死未死的秋蟲,李氏夫人閉目養神,聽到精彩之處微微點頭,丫環小翠就隨著夫人的臉色給賞。薛氏夫人身邊的冬香也不示弱,只要小翠動一動手指頭;她就跟著掏銀子。看官您是知曉的,說穿了,攀比之風其實就是這麼回事兒。小包進得府來,銀子可沒少往懷裡拿,可能她沾染了陳掌櫃的習氣,這些天來未曾往外掏過一文。聽戲,她坐第一排,燒香,她緊著跪下去磕頭,但就是不給錢。夫人們認為,這孩子是窮怕了,所以才如此這般模樣,又憐又愛待她更是越發地好。

包打聽包打聽,這是一種職業病。小包姑娘,就是我們的九公主殿下,不知何時從臺前繞到了後廂,開始重操舊業。

問跑龍套的小廝:“先生,您家幾口啊?幾頭牛,幾畝地,炕上幾個婆娘,膝下幾個娃?”

對方憋了半天答:“回小姐,小人學藝半載,才滿一十六歲。”

小包正色:“十六歲很小嗎?你爹媽怎也不給找房媳婦。”

問來問去,問到一個生臉孔,此人乾癟瘦小配丑角,臉上經常畫著彩,看不清真臉。

“先生,您家幾口啊?幾頭牛,幾畝地,炕上幾個婆娘,膝下幾個娃?”

那人眼珠子一轉,一張口,非本地口音,“嘿嘿,小姐抬愛,小的太原人士,家裡還有老爹老孃。還沒討老婆咧”

小包怒:“你這人不孝啊!不孝!家有父母兒不遠行,再說你膝下無子,無後更是不孝。來人,送些盤纏給他,打發他回家盡孝。”

被問話的矮個子一時間無言對答,上著白彩兒的光腦門上青筋暴起。說時遲,那時快,一伸手,噌,竟然從衣衫下面摸出明晃晃的一柄短劍。

村口姓伽名利略的鐵匠說過,生命有如鐵砧,愈被敲打,愈能發出火花。

臺前已經換過一出,這當口演的那戲是班主新排的《暗戀桃花源》“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幾個小伢子隨著唱腔,舉著木桶往外撒花瓣呢。

小包姑娘靈機一動,對方矮個子的短劍剛出鞘,她人已經懸空, 筷桶小腰這麼一扭,橫著飛出去。腳尖在花瓣桶上這麼一點,晃兩晃落地,這一整套動作把式還算是做得乾淨利索。

她是站穩了,您想吧,那個撒花小童怎麼受得了大活人一腳呢。

臺上演陶淵明的角兒還在唸對白:“放輕鬆,放輕鬆。。。”

臺後連桶帶人翻著跟頭就出溜出去了,花瓣不用撒,直接掉滿一地。

老陶一慌張,唱錯了詞兒:“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彷彿若有光。——什麼“彷彿”,根本就有。。有刀光!” 嚇得老陶,癱軟在地上。

看戲的丫鬟老媽婆子忽地就驚了,本能地操起椅子藤條香爐蠟臺扁擔掃帚繡花針就往上頭衝。

這就是女人了,女人驚了是要鬧的。還記得年初的時候,廂房裡不太平,鬧耗子,闔府上下就數秋香丫頭最最怕老鼠,可巧了,怕什麼來什麼。十五給薛夫人守夜,吱地——從油燈桌上竄下地一隻。秋香臉色唰地白了——提起繡花小鞋底,就到處亂踩。等春香她們從裡屋出來,掌上燈,發現那耗子已經成耗子肉乾了。這時候秋香丫頭才兩眼一翻背過氣去。

別人鬧是別人的事情,書歸正傳就單說小包,小包姑娘那是相當地有準備了。避過矮個子這一劍,她就沒打算跑。順手從“桃花源人”手裡搶過白色的竹條,不知道來的有幾人功夫如何,也未曾考慮自己的“打狗棒法”才練了半招,這就要舉傢伙跟人拼命。

賣臭豆腐的永遠說自己賣得是十里香,而蹩腳練武的也永遠覺得別人不如他。這些個史料上都有記載,咱這裡就不羅嗦了。

包姑娘往人堆中一站,氣走丹田:“大家別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