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和司空宣皆是一襲緋色官服,見侍衛推著穆少英到了宣政殿外,忙上前迎去,朔月自然地代替了侍衛的工作,推著輪椅到了殿中,按照品級,在兩人之前。
朝中官員見朔月推著穆少英進來,談論的聲音一下子低了許多,五品以下的官員許多都過來行禮,眾人寒暄了幾句,就見著黑色朝服的一中年男子負手踱了進來,眾官員皆上前道:“拜見丞相大人。”
穆少英亦是行禮,丞相彎身道:“穆大人不比多禮,今兒身體可好?”
“回丞相大人,一切安好。”
丞相左智嚴瞧著穆少英片刻,心裡暗暗嘆息了一聲:可惜了。
等丞相歸位,朔月才低聲說道:“你們說這左相是哪邊的?”
司空宣接過話:“左相是左貴妃的兄長,左貴妃寵冠後宮數十年不衰,又為當今聖上誕下一名皇子和一位公主,左家可謂是如日中天啊。”
“所以——”無痕彎唇,“這龍椅註定與大皇子無緣。”
“為何?”司空宣不解道:“聖上對大皇子雖不如六皇子器重,但在諸皇子裡也算是不錯的,那諾陽公主又是最受寵的公主,而且——”
“而且,左家對當年皇上登位立有汗馬功勞?”穆少英哂笑,“莫非司空大人忘了當年的樂家?”
司空宣一怔,“樂家不一樣。”
“是不一樣。”穆少英冷笑,“當年的樂家身在邊疆,這朝堂之事知之甚少。但樂將軍在民間的口碑一直甚好,饒是……”他頓了一下,才說:“樂家對當今聖上也可謂是忠心耿耿,最後的下場著實讓人寒心。司空大人,我並不是為樂家抱怨,只是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皇帝再仁德又豈會容忍一家做大?尤其是外戚。
太監尖細的嗓音劃過宣政殿,明帝一身明黃朝服走上殿,離龍椅兩步遠的時候身形微晃了一下,眾人心底皆低呼一聲,看來皇帝的身子是越發的不好了,立太子一事迫在眉睫。
無痕和朔月使了個眼色,待幾名官員稟明瞭一些無關痛癢的事後,朔月剛要上前啟奏,忽見這些日子以來在朝堂上甚少發言的左相上前行禮道:“啟奏皇上,微臣有事上奏。”
“講。”皇帝威嚴的嗓音裡透著幾分沙啞,剛說完就掩唇低低咳了起來。
左相眼裡閃過一絲猶豫,說道:“回皇上,如今已是四月中旬,我國一向雨水潤澤,按照往年情況來看,到六七月必有大水。位於我國東面的洛州是我朝的糧食之城,但地臨長江,為防水患,微臣建議眼下便要派人修整堤壩。”
明帝掃一眼朝下,見著垂眸沉思的狀元,道:“穆愛卿,你是洛州清史司,你以為呢?”
穆少英一愣,見朝中人都看著自己,確信自己未聽錯,示意朔月推他上前,行禮道:“微臣以為丞相所言極是。臣去年六月經過洛州,聽聞,幸虧聖上及時下令治水,才只得周邊一些農田被洪水淹沒,未造成太大的損害。”
他這話極巧的繞過了皇帝遲修水患的不是,反而誇讚了皇帝的功績,皇帝自然是高興的,便問:“那依你之見,何人肯但此重任呢?”
歷朝來,為治水患修堤壩,朝廷都會撥不少銀兩,但不是中途所用非處就是被當地官員剋扣。但若是下令查辦,卻總是牽連到朝廷重臣,牽一髮而動全身,所以到最後皇帝都是懲治一些小的地方官而不了了知。
所以,這水患一事得頗為慎重。
穆少英蹙眉,皇帝讓他推選治水修壩之人,顯然是有意難他一難了。他抬眸自左右掃了一番,幾位皇子都盯著自己,他心思一轉,腦中頓時一片清明,卻也心驚無比:皇帝明著是讓他推舉官員,實則是試探他。若是推選皇子,這實則是皇子立功的大好時機,於太子之位有利;但也可能是萬劫不復的一個陷阱。若推大臣,大臣皆有派系,實則也是間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這樣看來,只得自薦方可自保。
他一笑,說道:“微臣身為洛州清史司,自當前往洛州為君分憂。”
話音剛落,就見一同著紫色衣袍的身影兩步跨至殿中,站於他身側,躬身道:“微臣願前往洛州。穆大人行動不便,微臣一起也好有個照應,而且近來臣常研究水患一事,於此事一上頗有心得,求皇上恩准。”
穆少英聞言身子一僵,垂下眼簾,眸色微閃。
這求旨的不是旁人,卻正是南宮嘯。
南宮嘯屬哪派,不說朝中大臣就是皇上也是知曉的。他已經在兵部居於要職,為了六皇子本因低調行事,他今日一番作為,卻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