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單膝跪下,輕聲喚了聲:“少主。”
“說。”
“回少主,沒成。”
兩個字,無痕卻已知曉其中深夜,連日懸著的心剛要落下,又聽得來人說:“不過有一事,很是奇怪。”
無痕坐下,示意他繼續。
“當夜逍堂主出現後,御公子立馬悔婚,奇怪的是那茹茹城城主與御公子談了一宿,出來後,不但不怪罪於他,當下還將他認作了義子。女婿變成兒子,這委實奇怪的緊。”
無痕聽完略微想了想,覺得不得其所,就暫時放到了一邊,又問:“逍遙的傷勢如何了?”
黑衣人沉默片刻,才低沉著聲音說了三個字:“毒、發、了。”
無痕身子一僵,手中茶杯一晃,水便灑了出來。
斟酌半刻後,他起身喚來子衿交代了幾句後就於當晚悄悄地離開了客棧。
馬蹄聲漸遠,客棧內忽然走出一人,對著空中的一彎明月邪邪地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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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有個鮮為人知的門派叫做“沁音閣”,就連自認為情報訊息很全很密的朔月公子也是在見到無痕後用了三年多的時間方才查到了蛛絲馬跡,而這蛛絲馬跡不過就是一個名字,對於其他,仍是一無所知。
“蒼穹遠蓬萊,落地永無回,雲山不知處,天下未極尊。”怕是任朔月公子怎麼想也想不到這“沁音閣”就在那迷一樣的雲山裡。
雲山,極西之地,離江州約百里。
而這傳說中的雲山,比之那風景如畫的無回山,真的只是一座遍生野草古樹的普通的山而已。
翻過雲山,是座普通的鎮子,只是雖是極西之地,房屋卻頗具江南水鄉的清韻。清瓦白牆,小橋人家。綠水環繞,碧波蓮蓬。
正當午時,鎮上很熱鬧。靠近湖邊賣包子的小夥子肩上搭著毛巾,樂樂地大聲吆喝。
這時見船上下來一位公子,著青衣,束青簪,手中一把玉笛,面目絕色,唇含淺笑,好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公子,一路奔波,買個包子吧。”小夥子笑嚷著拉生意。
無痕走近看著蒸籠裡白嫩嫩冒著熱氣的包子,笑道:“這包子怎麼賣?”
“五文錢一個,公子要幾個?”
“來十個吧。”無痕掏出一粒碎銀子擱下,伸手接過包好的包子。那小夥子卻忽然湊近,“公子,落英被關在地牢裡。”
“恩。”無痕摸摸包子,又看看日頭,眯了眯眼。
“前幾天我摸去了地牢,落英讓我給公子帶句話。”小夥子低聲咕嚕了句,又笑了起來:“公子下回再來啊!”
“恩。”無痕也是一笑,拎著包子悠哉悠哉地往前走,只是一雙清冷的眸子平靜異常。
“當心身邊的人。”落英要告訴他的就是這個?
他身邊的人?無痕想了又想,笑得意味深長。
身後熱鬧的聲音漸漸消失,轉過一個弄巷走了些許便見著一戶裝有紅色大門的人家。
無痕上前叩了叩門環,須臾有僕人走過來將門開啟,看到來人也不驚訝,只喚了聲:“公子”,待人走後,又將門關上。
房子分為前後院,前院裡種著許多蘭花,時至深秋,只寒蘭清高獨傲地綻放著,在微風裡搖曳身姿。
一路直接走到後院,後院池塘邊種了許多垂柳,這個時節早已光禿禿的,看著特別彆扭。而往右邊看,最東邊的那間屋子前還放了兩盆建蘭,只一盆開了花,成了這後院獨有的風景,倒是有些淒涼。
無痕進了中間的屋子,這間屋子佈置得很是清雅,可見得主人定也是一位清雅之人。
外間東邊牆上掛了一副清潦的水墨畫,桃花灼灼開滿河堤,白襦紫裙的女子,挽著婦人的髮髻,髻上只一根碧玉簪。女子正蹲在河邊浣衣,許是有風來,髮絲垂落,她伸手欲扶。低垂著眸,含笑帶嗔,目光落在身邊一株桃樹下攤著宣紙作畫的白衣男子身上。四目相接,明眸流轉,顧盼生輝。
時間是:景元四十五年二月二日,驚蟄。
無痕拖著畫軸輕輕一拽,只見牆中一塊地方緩緩轉動,空出一人大小的入口來。
無痕貓著腰進去,順手按了機關合上門。而牆的這一邊,除了那幅畫不同,其他跟那房間的佈置皆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