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不曾想他真會下狠招,又裹著被子行動頗為不便,勉強朝前一翻險險避過那凌厲的招式,只可憐了他那聰明無比的腦袋狠狠砸到了床沿上。
“嘶——”他倒抽一口氣,有些怒了,“你來真的!”
“這是我的床!”
“借睡一下會怎樣?”
“不行!”
“又不是沒睡過!”
屋內一下子安靜了,無痕瞪圓了眼望著他。而後者,三千花叢過的朔月公子居然微紅了臉,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別過臉去。
無痕一看他這樣就知道定有詭異,冷喝道:“我什麼時候跟你睡過?”
“呃……這個,我隨便說的,隨便說的,呵呵。”朔月訕訕地笑著,見他還瞪著自己,心下知曉這傢伙不是那麼好忽悠的,若是今日不給個說法怕是要沒完沒了了。“我說的是,五年前,對五年前,我們第一次見著那天,我們不是在石洞裡一起過了一宿?”
想起這事,無痕就又是憤恨又是尷尬。那時候他剛入江湖沒多久,見著那一襲華衣獨立山頂,雪花飛舞間,他猶如被攝了心神。那一天,他要他送他一程。後來半路遇襲,山石自山上不斷滾下,他們只得暫避到一石洞內。洞內陰森潮溼,外面又下著大雪,兩人只得顧不上許多抱在一起取暖。
後來他們漸漸熟悉,才知此人雖長得英俊無比,卻狡猾如狐狸,惡劣如禽獸,他當時就該為武林除害,打馬奔走。
朔月見他的神色就知他想起來了,而此刻自己已然安全,遂又不正經地拍拍床鋪,“梁溪這地方不比寧州,歌坊花樓一個沒有不說,連客棧都只此一家,而且現在都打烊了,我豈能擾他人酣夢?今天就在你這將就一晚吧。誒?你瞪著我做什麼?再瞪下去,天都亮了。”
無痕一拂衣袖,在桌邊坐下,“你來住客棧,那六皇子呢?”
朔月倒在床上,這幾天陪著這六皇子也委實有些累了,這會兒一沾上這枕頭,鼻間又是淡淡的蘭花香,不由得睏意繾綣,舒服地嘆了口氣,方道:“六皇子貴為皇子,豈能蝸居於此?他是自有去處的。”
這話有七分真,若是旁人興許就信了,然而他無痕……他輕笑,“朔月公子放著上好的雅居不住跑我這來擠這麼一張小床,說吧,所謂何事?”片刻後不見回答,他接著道:“那我便替你說了。公子歸順六皇子一事,怕是,呵,沒那麼簡單吧。”
他朔月是什麼人,江湖第一公子,武林盟主,向來驕傲自負,豈會屈居他人之下?
床上的人動了動,翻了身,面朝裡,仍閉著眼睛,只唇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第二日,朔月花三倍的價錢得了無痕隔壁的房間,而那晚後來的話他卻決口不提。
直到午時子衿說起在司空宣,無痕方想起來一事。前些日子司空宣來提親的時候,提到過一人,那人名南宮嘯,是蘭州南宮家的獨子。如此一來,北州司空家,蘭州南宮家,還有當今六皇子……怎會如此巧合地都到了梁溪?
“子衿。”他叫住正準備出去的子衿,附耳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只見子衿頻頻點頭,慎重地道:“公子,請放心,子衿這就去查。”
而他推開了隔壁的房門。
後來又連著落了好幾日的小雨,無痕瞅著天氣略微皺眉,卻聽身後有人笑道:“你急什麼?出船可不比在這地上走,總得挑個好日子,這天陰沉沉的,總歸是不舒服。且又聽說蓬萊島向來煙霧重重,這雨還不知下到幾時,現在過去,是很容易在海上迷失的。而且,”他頓了頓,眸中狡黠微閃,“拖得時間越長不是對你我越有利?”
無痕眉卻皺得越發厲害,心中隱有不安漸次擴大,而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等到真正風和日麗適合出行的時候,已是十日後,無痕二人收拾了一番,正準備去找六皇子商量去蓬萊島一事,忽見遠處有鷹疾飛而來。
無痕心中一凜,當日離開無回山,他將這金翎留下,以便與落英互通訊息,查出無回山那些人真正的身份和意圖。今日金翎飛來,若非落英已有結果,就是……出事了。
思忖間,金翎已落於窗臺之上,焦急地啄著綁在腳上的信箋。無痕摸了摸它的頭,抽出信箋,甫一開啟掃了一眼,整個人就僵住了。
“子衿!”他大喝一聲。
“公子。”子衿匆匆推門進來,見無痕面色慘白,身體僵硬,手在身側攥得死緊。而那雙向來清如水的眸中,殺氣盡顯!
“讓子悠即刻去無回山,另外,傳信給落冰讓他帶著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