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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厲思寒從未找到過他,甚至也沒聽到任何他的訊息。
也許,上天註定了她一生中的情緣只有短短三個月,那三個月的押解之途!
孝宗熙平二年,宮中多了一位叫南雪衣的貴妃。貌美卻不豔壓後宮的她,卻深得皇上獨寵,為其興建了披香殿,封為西宮之主。
但關於南貴妃的出身,眾人卻傳說紛紜,隱隱透出她往日出身的不高貴,可從未有人敢提起。宮女侍從們都說這南貴妃雖開朗活躍,可彷彿眉間總有難言的憂鬱壓抑。更有人私下傳言,說南貴妃雖得獨寵,卻不專房,皇上甚至不在披香殿中留寢……
穩定的環境,安適的生活,甚至可以秘密見見舊日老友,“南貴妃”的生活是極其奢華安逸的。可這……就是“照顧她一輩子”麼?有時厲思寒不禁自問。
可她累了,也倦了,她已經不起風浪的衝擊。她是真正感激“豬一隻”,也願意就在他君臨天下的懷抱中終此一生。可他卻是清醒的,他對厲思寒藉著庭中的白玉蘭說過一段話:“我喜歡白玉蘭,但我如果摘下它,它幾天後就會凋謝;與其如此,不如讓它在枝上靜靜地開,我也在一邊靜靜地看。”他在政務繁忙之時抽空與她賞春,不由說出了一段心裡話。
厲思寒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懷念什麼,是鐵面?他已不復存在了,她甚至沒有對他真正表白過心跡。當初她是死囚,不能說;如今,她是貴妃,更不能說了。她明白,在自己一生中,真正快樂的時光,只有在威海海灘上,那相對無言的一夜……
孝宗也先後寵過不少其他的妃子,她們也一個個貌美多才,行止動人,可多則半年,少則一月,便又失寵。厲思寒看在眼裡,在心裡自嘲地笑笑:其實她與眾妃又有什麼真正的不同?寵愛是會過去的,特別是在這眾星捧月的環境中,失去皇帝的關注,只是時間先後而已。
但孝宗真正打動她的,還是那一夜……
深夜的夜,厲思寒遣開了宮女,一個人在房中對著燈發呆。她入宮後已習慣晚睡,一個人靜靜地對燈想心事,想那三個月中的一點一滴,他的一言一行。
已四更了,她準備就寢。但習武之人的直覺,告訴她窗外有人!
她推窗而視,卻未料到是他。
孝宗朱胤爔居然此刻站在庭中,靜靜地看著她。厲思寒心頭一震,發覺他居然只穿了緊身襖兒,卻未加外袍,她忙拿了一裘狐大氅,從視窗輕輕躍入中庭。“皇上,月下風寒露重,快加衣吧,身體要緊。”她邊說邊為他加上了大氅。
“小丫頭,”孝宗突然笑了起來,“還是本性不改,一急就從視窗跳出來了!”厲思寒面上一紅,心知以貴妃之尊行為已不檢,忙低頭道:“皇上別取笑臣妾了。”她想了想,又細聲問:“不知皇上到來,所為何事?”
可孝宗卻沒有說話,過了很久,才緩緩道:“厲姑娘,你在這兒過得開心麼?”厲思寒盈盈下拜:“稟皇上,臣妾很開心。”孝宗抬手讓她平身,目光閃電般注視著她:“你可知欺君該當何罪?”
他淡淡吐了口氣,輕輕笑了笑:“你不開心的,朕看得出。剛才在夢裡,朕還見你在哭……所以朕……就忍不住過來看看。但看你坐了很久,也沒哭,只嘆了不少氣而已……”厲思寒心中驀然一震,心中體會到他輕描淡寫幾句話中的深情,心中乍現一縷柔情。
她明白,孝宗一定是在夢中見她不如意,午夜夢迴,再也忍不住過來看她,又不願驚動宮人侍從,才一個人匆匆過來的。厲思寒不由問:“皇上一路上沒見著一個侍衛麼?”
孝宗年輕英俊的臉上突地顯出一絲淘氣的笑容,得意地道:“你別忘了,以朕的身手,又豈能被守衛的侍衛發覺?”他威嚴霸氣的臉上,突然間象個小孩子。
厲思寒心中感動。要知他以帝王的尊,居然要三更半夜飛簷走壁地偷偷來看自己的妃子,簡直是不可思議之事。她忍不住輕輕喚了聲:“朱屹之……”“大膽,居然敢呼朕為豬一隻?”孝宗半開玩笑半認真,“南貴妃,你該當何罪?”他似乎又恢復到了當年在京師大街上初見雪衣少女之時,滿口的調侃。
厲思寒不語,只靜靜看著他。這一剎間,感激轉成了愛。
孝宗熙平三年春,南貴妃真正寵冠後宮,孝宗下朝後只去披香殿,兩人或閒談,或散步,興致好時甚至會拔劍切磋一下武藝。當然,一向都是以南貴妃失敗而告終,而孝宗往往大笑而止,並興致極高地親手教她一些武學訣竅。
兩人琴劍相諧,在宮中過著神仙一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