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7部分

昭烈雲顧不得其他,一面大步往殿內而去,一面問道:“陛下現今如何,可曾被叛軍驚擾?”

張德勝低聲道:“先前有幾個叛軍趁侍衛不備闖進了殿內,陛下受了些傷,現下正在休息。”

他一說完,就感到一股凌厲如刀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而過,片刻,就聽到定北軍主帥毫無感情的聲音:“護駕不力,那些侍衛也不必再活著了。”

旋即他大踏步進入寢殿,將張德勝甩在身後。

昭烈雲一進入殿內,就聞見了一股極淡的藥味,而他心心念唸的那個人,正在龍榻之上,安靜的沉睡著。

他放輕了腳步,對殿內的兩名宮女道:“你們先下去吧。”

二人正遲疑著,就看到寢殿外張德勝的示意,這才對昭烈雲行過禮,緩緩退出殿外。

殿內再無他人,昭烈雲走近龍榻,恆帝只著素色中衣,身上蓋著一層雲緞錦被,氣息平穩,只是周身那一貫純冽的冷梅香氣卻混進了一絲極淡的藥味。

烏髮迤邐,精緻的輪廓有種一觸即碎的脆弱,纖長分明的睫羽在眼瞼投下淡色的陰影。冰白的膚色更顯透明,淡色的唇瓣幾乎看不出一絲血色。

昭烈雲跪在榻邊,握住了對方瑩涼如玉的手,將頭顱輕輕抵在了雲緞錦被之上。

他在害怕 。沒有人知道一路上威名赫赫的撫遠將軍有多麼恐慌,他害怕自己趕不上,害怕再也見不到面前的這人,害怕從今以後,連凝視的機會也不會再有。

直到此刻,握住了這人的手,鼻端縈繞的全是這人的氣息,他的心才終於落了下來,感到了久違的寧和。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定北軍也將叛軍的殘部一一剿滅,褪去了那些震天的殺聲,皇宮又恢復了昔日的肅穆,只有那些尚未清理的屍體和血跡昭示著這裡曾經有過多麼慘烈的廝殺。

昭烈雲輕柔的替恆帝掖好被角,出了寢殿,一手提上長槍,對張德勝道:“今夜本侯就守在殿外,若有異狀,也可及時應對。”

張德勝為難的看了眼天色,勸阻道:“朔星殿已有侍衛輪值守備,如今正是嚴冬,侯爺白日裡又與叛軍交戰,想必此時也甚為疲乏,還是到偏殿裡休息吧。”

昭烈雲只平平說道:“那些侍衛若是當真有用,之前就不會讓叛軍闖進殿內,還傷了陛下。公公也不必再勸,本侯並無大礙,守夜足矣。何況若是在殿內休息,恐於陛下聲名有礙,還是在殿外為好。”

朝中早有流言,說鎮北侯之所以如此忠心,實因恆帝以□之,鎮北侯神魂顛倒,自然鞍前馬後,甘為驅使。

昭烈雲聽了,自然憤怒萬分,他雖然愛慕天子,但絕無褻瀆之意,況且那人性如冰雪,凜冽無瑕,又怎會行引誘之事。

若流言只是自己一人,昭烈雲尚可忍耐。但如今牽涉到了恆帝,又讓他怎能不怒。如今又是多事之秋,叛亂剛過,朝中人心渙散,要是再讓有心人知曉他宿在朔星殿,必然又是一場風波。

幾番思量之下,昭烈雲還是決定守在殿外,張德勝見他心意已決,知曉勸阻無用,便從殿內取出一件大氅:“侯爺,這天寒地凍的,你還是披上這個,也能擋一擋寒氣。”

昭烈雲接過大氅,將其披在鎧甲之外。

到了後半夜,天上下起雪來,鵝毛大的雪花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將萬物都籠在一片純白之中。那些尚未清理的血跡和屍首也被掩蓋起來,抬眼望去,天地間一片潔淨,若是沒有親歷之人,怕是怎麼也想象不出白日裡這裡還曾有過一場慘烈的廝殺。

昭烈雲懷抱銀槍守在朔星殿外,身姿筆挺,他的頭髮、眉毛以及大氅上全都落滿雪花,整個人幾乎都要成了一個雪人,可他卻渾然未覺,目光專注的凝視著殿內那團小小的光暈,彷彿除此以外,他的世界再無其他。

雪下了很久,不知在何時停了下來,天邊漸漸暈染開了一抹曦光,黎明已然降臨。

恆帝從沉眠中醒來,沉默的聽張德勝說完了鎮北侯在外頭守了一宿的事,低低咳了幾聲,“你且把他叫來。”

張德勝領命而去,不多時,昭烈雲就進了殿內,他還沒來得及換□上的鎧甲,頭髮上融化的雪水也未擦盡,看上去仍是溼漉漉的。

他進來行了禮,說的第一句話卻是:“陛下,您的傷還未好,穿的卻是太單薄了些。”

當真是一點也沒變。恆帝內心裡忽而就生出了這樣的感慨,面前之人從尚嫌青澀的青年長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可是卻總會讓他產生這個人其實一直都不曾變過的錯覺,彷彿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