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晌沒聽見回答,在一看,差點沒氣笑了:昭烈雲根本沒聽他說話,正把身上不知哪來的外袍小心翼翼的收起來,臉上還掛著傻兮兮的笑容,別提有多高興了。
衛四敢打賭,就是自家五歲的小侄子在吃到冰糖葫蘆的時候也沒他笑得這麼傻,哪裡還能看出平時的半分高傲,簡直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不過難得能有嘲笑好友的機會,衛四揶揄道:“看你這副樣子,該不會那艘畫舫上有你的意中人吧?”
他本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昭烈雲憋紅了一張俊臉,羞窘的連目光都躲閃起來。
衛四目瞪口呆,差點沒跳起來,這傢伙平時看誰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沒見過他什麼時候有過憐香惜玉的心思,結果一聲不吭的有了意中人不說,還為了追上人家直接跳到河裡,連自己這個情場高手也只能甘拜下風。
他看著昭烈雲的目光都奇異了起來,彷彿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發小似的,左轉右轉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幾圈,嘖嘖嘆道:“我還以為就你那個挑剔勁兒,估計這輩子誰都看不上,只能自己跟自己了過呢,沒想到還真能有看上的人,我現在別提有多好奇你那個意中人,真想親眼見識一下,到底是何等人物才能讓你如此上心,不管不顧的就跳進河裡去追了。”
昭烈雲也不理他,摸著手底那人的外袍,滿心的歡喜,覺得只要能與那人親近,別說是跳河了,就算比這難上百倍千倍,他也是心甘情願。
衛四還要笑話他,看見那外袍,卻突然想起了什麼,“嘶——”了一聲,隨即感嘆道:“怪不得每次你都對那些女子不假辭色,原來你喜歡的卻是男子。”
時下南風盛行,便是貴族之家裡,也經常有男子結為契兄弟,更有甚者,還在家中養了許多孌童男妾之流,是以昭烈雲此舉也算不上驚世駭俗。
昭烈雲這才分了點注意力給他,“枉你還自詡情聖,怎麼不知若是真的喜歡一個人,是男是女又有什麼分別。我心慕他,自然是喜歡他的一切,不會因為其他事物而有所改變。”
“原來你才是個真情種、”衛四嘆道,心裡對他那個意中人愈發好奇了,又看到昭烈雲對那件衣服寶貝不已的樣子,忍不住要伸手去拿:“也讓我看看這衣服。”
昭烈雲不防,被衛四一把捉住了那衣服的袍角,他生怕扯壞了衣服,不敢使力,倒讓衛四順利的拿到了手裡。
他登時就急了,怒目望向衛四:“快還給我!”
“哎,你別急啊,我就是看看,不會做什麼的。”衛四將那外袍抖開,瞅了一陣,感慨道:“這質地和做工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起的,想必你那意中人也是士族子弟,出身不凡。”
他正說著,便見那衣袍在月色下似有銀光流淌,他疑惑了一瞬,隨即湊近去看,原來衣服內層用銀線繡了一幅精美的山海社稷圖。
衛四這時已覺出了不對,收起了一貫的玩世不恭,仔仔細細的端詳,很快就在衣角處發現了一個繡出的“蘇”字,字跡背後,隱隱聚成了一條龍的存在。
衛四渾身的血液都凍結住了,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手中那輕薄的衣物瞬間就有了千鈞之重,壓的他幾乎要抬不起頭來。
他抱著最後的希望,艱澀的問向昭烈雲:“這衣服的主人,你可確定就是你那意中人?”
昭烈雲奇怪的瞥了他一眼,“當然,這我還能弄錯。”旋即又不放心的說道:“你還是把衣服給我吧,可別弄壞了。”
衛四咬了咬牙,最終決定還是和盤托出,將衣服捧到昭烈雲面前,嚴肅的盯著他:“你看這裡。”
昭烈雲順著衛四指的方向看去,神情漸漸凝固。他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卻並不是個傻子,蘇乃國姓,那條騰雲駕霧的龍形赫然五爪,天底下,只有一人能名正言順的穿上這件衣服。
“你、你還是忘了那位吧。”衛四本來想說句天涯何處無芳草,可再一想,他把那位比作芳草,可不是找死麼,又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誰知昭烈雲目光沉沉:“我為什麼要忘記?我之前便說過,若是真心思慕,是不會因為其他事情而改變的。”
那人是天下至尊又如何?昭烈雲只知道,在遇上他的那一刻,就註定了自己再也不會喜歡上旁人。
衛四恨不得敲開他的腦袋,好看看裡面到底都裝了些什麼東西:“這其中利害還非得讓我說清楚?帝心難測,一朝不慎,就有殺身之禍。何況那畢竟是一國之君,就是當真與你有了一時之誼,你也會背上佞幸之名,為後世所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