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梯最窄處,僅容一人側身透過。
三人排成一線,雷海城殿後。走了百餘級石階後,只覺胸口氣促,頭腦一陣昏沉。
這種情況,他以前翻山越嶺時從沒遇到過。再往上走了段路,暈眩感越來越明顯。揹負的行囊彷彿重了幾十斤。看到前面冷玄的身形也變得有些遲緩起來。
越霄手扶山岩,強忍住噁心作嘔的感覺道:「怪了。往年冬天。巫師都會搬去法術,這次怎麼?……」
難道真的是因為巫師施法的緣故?雷海城將信將疑。陡然發覺自己縫藏在鞋尖的鐵刺一陣顫動,竟似活了過來。背囊裡的好幾樣工具也在輕動。
他一怔後.驀然醒悟一一
是吸鐵石!
這指天峰的岩層下,除了金砂,應當還含有豐富的磁石礦藏。整座山,就如同一塊巨大的磁鐵。
醫學雜誌上曾介紹過人體本身也帶有磁場,大腦神經元更會產生微弱電流。被指天峰的強大磁場一干擾,難怪會頭暈腦脹。
那金河巫師,不過是藉助大自然的神奇力量嚇唬世人罷了。越霄所說的每年冬季可安全進山,大概是這裡的磁場每冬季就會減弱。
至於這個冬天為什麼磁場依舊強烈,就非雷海城那點物理知識所能解惑的了。
自然界本來就有太多未解之迷,他並不打算刨根問底。知道頭暈事出有因,便寬了心。只擔憂冷玄,他騰出一隻手,扶住冷玄背心道:「不用擔心。等見過巫師,成不成,我們都儘快下山。」
「我還撐的住。」冷玄做了兩個深呼吸,繼續往上攀爬。
走完那數百級的石梯,登上片平地後,三人都累出了一身大汗。
大大小小形狀怪異的石柱矗立面前,望過來,像座茂密石林。石柱比三人一路行經的山壁更深,色呈紫黑,佈滿歲月風化侵蝕的痕跡。
雷海城摸了把石柱,正對著搓落的那些岩石碎屑沉思,猛地聽到從前方吹來的風聲裡夾帶著說話聲。
越霄也聽見了,神情帶上幾分緊張,向雷海城和冷玄比了個噤聲的動作,躡手躡腳藉著石林掩護,朝聲音的方向走去。
石林盡頭,靠著山壁有間孤零零的大石屋。說是屋子,其實也就是用石塊壘起來的遮風擋雨處。沒有窗戶,僅有個一人高的洞口供人進出。
一個男子正背對雷海城三人,跪在石屋前。那人頭戴深紅紗冠,露出外面的頭髮均已花白,一身同樣深紅顏色的錦袍上綴滿珠玉飾物,奢華到了極點。
越霄看到那男子背影,臉色一變,身體極力縮排石柱後。
是熟人?雷海城和冷玄藏身另一跟石柱後,向越霄投以詢問一瞥,便聽那男子忽然開了口,蒼老而疲倦。
「聖師,已經過了兩天了。山神可有降下神喻,免我金河國都滅頂之災?」
石屋裡沉默許久,才響起個平靜無波的聲音:「我說過,天命不可違。天要亡你,我也無計可施。」
這聲音聽上去相當年輕,可語氣間,滿是看透世情的滄桑感。
那男子雙肩都在顫抖。「聖師您法力無邊,就不能化解天災,救我金河都城中臣民性命麼?」
雷海城聽到這裡,心知那男子十之八九是金河國主,難怪越霄面色有異。但那什麼天災,卻聽得他一頭霧水。
「金河王,這是天命,你再求也沒用,下山去!趁大禍還沒臨頭,帶上你的妃子趕緊離開都城,也許還能活命。」屋裡的巫師顯然被金河王煩厭了,寒聲下起逐客令。
金河王低聲下氣地道:「聖師息怒。我這就走,不敢再打擾聖師。只是,天災過後,這金河還能再大量採金嗎?」
雷海城肚裡暗啐一口。起初還以為這金河王有多憂國憂民,說到最後就原形畢露,大難當頭,居然還關心著河裡金砂。
巫師大笑三聲,驚飛了峰頂鳥雀。「金河流淌千年,已養活你王族多少代人?富貴終有盡頭,權勢過眼雲煙。金河王,太貪心,天也不會容你。」
金河王至此,知道再求也沒用,只得起身。
雷海城暗中觀望,見這金河王約莫五十來歲,臉上面板養得不錯,兩個眼袋卻下垂得厲害,一副沉溺酒色的模樣。兩隻戴滿金玉指環的手按揉著太陽穴,腳步虛浮地穿出石林,踏著石梯下山。
金河王身影剛消失,那巫師突然冷冷一笑:「你們三個,鬼鬼祟祟地幹什麼?給我滾出來!」
尾音未落,一條體態兇猛的巨型黑犬狂吠著衝出石屋,直撲石柱,獠牙呲張就朝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