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人類……有著可笑的善良和仁慈,竟然會為了另一個物種,做到這個地步?他不能理解,也不想去了解。她看上去一臉疲倦,這次既沒有無禮地扒光自己的衣服,也沒有聒噪地對著他說一堆廢話,反而是側躺在他的身邊,很快合上了眼。天藍色的衣袖蓋住他的身子,她擁他入懷。“晚安啊富強……”她悶悶地呢喃著,“爸爸會保護你的。”保護你……殺生丸一怔,記憶的閘門忽然開啟——飛雪、月夜;深海、火光。有一個佇立在他身前的背影漸行漸遠,轉瞬間染上了無數鮮血。耳畔狂風肆意,傳來對方支離破碎的語言——“殺生丸,你有想要守護的東西嗎?”有風絲順著門縫湧入,熄滅了微弱的燈火。可寒冷尚未侵襲身前,他就被攬入了溫暖的懷抱,緊貼著她心臟的位置。在這一刻,他無意識地……記住了她的氣味。 第八隻狗殺生丸睜開眼的時候,外頭早已日上三竿了。喧鬧的人聲逐漸清晰了起來,耕農勞作的汗味混雜著飯糰的粗香,隨著風拂過他的鼻尖。嗯……人類的村落,他眼下的落腳點……幼犬蠕動了一下身體,從熊皮中鑽出了腦袋。他安靜地打量著逼仄的居所,暗金色的眸子中帶著審視的意味。不大的空間,一目瞭然的佈置。那個奇怪的人類幼崽,不在身邊……她的被褥褶皺未平,殘留的味道清冷,捂熱的溫度消散。粗糙的矮几上找不到她的佩劍,臥榻旁也沒有丟三落四的物件。除卻一張熊皮和一絲氣息,她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不見蹤跡。殺生丸沉了眼,莫名覺得這狹窄的榻榻米空落了起來。他鮮少有沉眠的經歷,哪怕在遊歷中遭受重創導致昏迷,也會保留著可怕的獸性。一旦察覺到有威脅接近,所有活物都會被他的戰鬥本能撕成碎片。可昨晚,他睡得太沉,沉到連一個人類離開都沒能吵醒他的地步。殺生丸並不關心人類幼崽的安危,更不會在意對方是否拋下他離開。他唯一關注的,永遠是細節背後流露的深刻問題——他的身體究竟出了什麼事?感知度降低了?警覺性失去了?戒備心鬆懈了?一個人類自他身畔起床外出,一番動靜他竟然無知無覺,這是從未有過的事。且,大妖的修復力強悍非常,哪怕是致命傷,只要吊著一口氣,就足以在幾天內恢復如常。然而,時日過去了許久,他不僅沒有進入巔峰狀態,反而愈發虛弱,甚至連妖力的凝聚都大不如前。這也是從未有過的事!身體好像變成了一個篩子,無論是生命力還是妖力,都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流失,流失到他捉摸不出的地方。殺生丸眯起了眼,聯想到自己在森林中遭遇的不明攻擊,心頭的殺意不斷提升。直覺告訴他,這裡頭有些貓膩。但他也很好奇,究竟是誰如此自大張狂,幾次三番地想要取走他的性命?忍著脊背上的疼痛,殺生丸邁開僅剩的三足鑽出了被窩,打算離開人類的村落。強者的尊嚴,讓他不允許自己再接受弱小的庇護;大妖的驕傲,讓他不允許自己將威脅引渡到別人頭上。人類的幼崽,就該放在人類的村落養育。他沒興趣跟人類發生牽扯,畢竟他的目標,從來只有“霸道”。他成功地別開了木門,照上了一縷溫暖的陽光。可下一秒,門邊上碩大的簸箕兜頭罩下,好似天羅地網,牢牢地將他整個罩在了裡頭!“噗通——”灰塵簌簌而下,混雜著青草味兒,零落在他身上。殺生丸:……緊接著,他透過簸箕的縫隙,看見一抹藍色的裙襬在外晃盪。來者閒閒地蹲在簸箕前,涼涼地說道:“富強,爸爸就知道你要逃。”“所以爸爸學著閏土捕鳥,專門給你做了個陷阱——簸箕捉狗。”“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殺生丸:……他決定恢復以後就把這個該死的幼崽關進籠子裡!……葉久澤不是吃白飯的混貨,他早早起床隨著耕農一道前往了尚未開墾的荒地,抽出長劍為他們披荊斬棘。既然打算融入這個村落,他總得做出一些貢獻。要不然,即使有巫女穗頂著壓力接納他們,也架不住村人看待蛀蟲的眼光。他得證明自己的價值,也想奠定自己的地位。在沒有外敵侵擾的情況下,從事農耕無疑是拉近關係的好方法。俗話說“民以食為天”,闢了田、撒了谷、得了糧,誰見到他都會露出笑臉。更何況,藉著開墾荒地練練手上的技能,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於是,他帶著一群耕農順利前進,巨石被劈碎,荒草被掃平,土地被打穿……在可怕的轟鳴聲中,藍色的氣勁夾雜著鋒利的劍意,只用了半天時間就為村落新開了十畝地!媽的,他從不知道純陽宮的技能開荒這麼強?!瞧瞧他身邊這群耕農,看他的眼神已經從“累贅”變成了“懵逼”,從“不耐”變成了“震驚”,從“臥槽”變成了“握了個大草”……葉久澤心滿意足,適應良好地接受了眾人膜拜大佬的目光,然後指揮著耕農從十畝地的雜草中收拾出了三隻砍死的兔子和兩條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