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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身處深淵看不到一點希望的時候,需要的或許只是一句解釋,一點點和現世的勾連讓其重新燃起忍受生活煎熬的勇氣,不再那麼尋死覓活。濛濛的細雨中,姚期上前一步將傘傾向他,說,那天你問我當世間僅剩自己一個人以後繼續原來的生活軌跡還有什麼意義。我也不知道有什麼意義,只有活下去才知道有什麼意義。何歡想伸出手去摸一下墓碑上依舊笑著的兩個人,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只在虛空裡抓握了一下,苦笑道:因為失去是命運,所以只能把孤獨作為信仰。 下了飛機之後轉站,直到火車穿行在萬里無人的西北荒原何歡才知道姚期真的是要去旅行,還選了這麼一個不尋常的地方。火車還是建國前建的,隨著車輪滑過鐵軌蒸汽順著煙囪嫋嫋而上,隨即隱在無邊長夜裡。何歡從微弱的規律性咔噠聲中醒來,掀開車窗前簾子的一角,目光穿過莽莽荒原聚焦在一個虛無的點上。隔壁鋪的兩個人睡得昏天黑地,何歡側身躺著聽著兩人錯落有致的輕微打呼聲心中空無一物難得平靜。但他再也沒睡著,也因此有幸看到了荒原上太陽昇起的畫面。最開始天空是墨藍色的,然後變得燦爛耀眼,一個火紅色圓盤堪堪露出一端,不到半個小時整個火球便在地平線上呼嘯升騰。他輕輕伸出手去彷彿想感知什麼,然後手指觸上玻璃窗,何歡怔然一頓,隨即笑了,把額頭抵在窗上。如果時光能夠就此停駐,這列駛往荒原腹地的列車永遠都不會到站多好,這疲憊的半生就能在這裡結束,過去,未來,通通放開。只不過,在何歡沒注意到的大地深處,在被包裝的現實與現實之間有那麼一道縫隙露出了端倪,那是魔鬼藏起來的讓人無法直面的真實。兩天之後,火車停在一個小鎮,一行人驅車上路。那是一條荒涼又繁榮的路,草木葳蕤卻又千里無人,偶爾望見幾個蒙古包和趕著犛牛的牧民艱難行進在草原上,把活著過成了此生唯一信仰。草原的最後一站,汽車換成了拖拉機,一行人坐在貨車車廂上顛得七葷八素。姚期看向面色土灰的何歡,總感覺他下一秒就要隨風散了,然後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問,不舒服?何歡直直得盯著他笑,說,沒有。姚期感覺他不是沒有不舒服,而是病得不淺,這都傻了。又問,不然在這兒停吧叫一架直升飛機,去最近的療養所休息幾天。何歡無語,默默轉臉不再看他,然後還不忘低聲吐槽他一句:也只有姚總這樣四肢不勤又財大氣粗的人會這樣說話了。一片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姚期感覺自己身為監護人的顏面盡失,回身找到角落裡快被行李擠成人乾的江河,說,定路線的時候怎麼沒注意到這個,做事兒一直這麼不認真的話別等我通知你,自己遞辭呈。被草原荒漠的風吹得凌亂的江河一臉莫名其妙:???五十年前荒原腹地還百里無人,建國後有科研小組過來探查又有人過來墾荒,然而沒多久這裡就被發現除了能在地圖上加一塊之後毫無利用價值。實在受不了這千里凍土,風風火火來墾荒的一大批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撤走,到現在,這片古老又荒涼的土地上便只剩下了不到百戶原始居民,過著遠離人群的生活。喀嚓湖坐落在荒原中心,每年承接四方雪水凝聚成湖,像是大漠中心的一滴藍眼淚。何歡站在木質小樓裡,開窗望,入眼的便是這樣的一汪水,澄澈透明。黃昏時,何歡沒忍住好奇一個人溜達到岸邊石頭上,面對著澄藍湖面吹了一會兒風。姚期在他身後溜溜達達得過來,鞋底踩落碎石發出輕微的聲音。何歡回頭看了他一眼,果然這個人無論什麼時候都喜歡彰視訊記憶體在感。慌神間遠處的人就到了眼前,姚期大大咧咧得坐在他旁邊,什麼都沒說,只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何歡無語,旁邊沒有一排美女歡呼尖叫真是浪費啊浪費。姚期彷彿沒看到他的嫌棄,坐在一旁無聊地用手指碾碎一個小土塊,輕輕揚在風裡。舉手投足間永遠都是那麼漫不經心卻彷彿手覆萬物。他總是這樣,吊兒郎當的同時給人一個堅固而強大的側影。他幾乎是帶著一些小確幸一些小期待地看著姚期擺正四肢想要模仿眼前人,但是沒有幾秒鐘,又規規矩矩地把手收了回去。也許是無聊,也許是忽然想起什麼,何歡問:為什麼會想著收留我?“因為……養眼……”說著,姚期真的衝他眨了眨眼睛,這個動作甚至把眉宇間的冷冽都驅趕走了,沒有一點監護人的莊重嚴肅。何歡撇撇嘴:魏夢姐還在別墅裡,這話還是留著回去說吧。他還記得,別墅裡有一個唇紅齒白一身素淨的姑娘,是過來討論專案的魏家千金。但魏家又不是沒人了需要一個常年養在深閨的大小姐出來談工作。姚期還是笑眯眯的樣子,卻說了一句連他自己也沒想到的話:兄長婚禮那天,你打扮得像個吉祥物,讓人忍不住側目。那時候你還很矮,我低頭看你,毫無預兆得看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