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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了,早晨涼意漸濃,幾步外的草根上凝著露珠,看得久了有些晃眼。從來都鬥志昂揚的姚期忽然覺得自己老了。六年了啊,一個人哭一個人笑,一個人堅守一個人放棄,倏忽大夢一場,如今也該醒了。當初答應要守何歡一生安穩,怎能再心生殘念。後來,何歡就再沒收到過姚期一個電話,以往頻繁不斷的問候也如洪水退去一般消失得乾乾淨淨。就算打電話過去,得到的也只有兩個字,在忙。中秋何歡拖著箱子回家,南山別墅已經朝外上鎖,以往吵鬧聲不斷的遊戲廳跑馬場也已經清空。他住了七天,只遇到一個拿著鑰匙過來打掃的小時工。而姚期只說,他接手了姚家祖業,在忙。除了安排江河帶人過來照顧,就沒了音信。那年冬天,何歡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獨自生活,不再依附著誰,萬事全憑自己意願做決定。他忙學習,入社團,學業之餘還在權威刊物上發表了兩篇科研論文。一如既往地光芒耀眼。唯一的遺憾是,每次獲獎得勝之際,缺了一個搖旗吶喊的姚期。當他在生物製藥上突破數十年無人懷疑的定律將整個科研效率提高一半幫導師拿下千萬國家資助時,整個科研組都在慶祝。身為主角的他感受著比其他人都要強烈的喜悅,但是,無人分。何歡半靠在實驗臺上,把玩著手機,播了一個電話給姚期。長長的空白之後鈴聲空響了三聲然後被結束通話。姚期的簡訊追過來,問,有事兒?是在開會吧,才會不接電話。但以往無論怎麼忙姚期也不會不接電話。明明什麼都沒變,卻感覺有什麼東西回不去了。何歡抬頭,視線盡頭處是一隻保溫箱。裡面孵化著幾隻天堂鳳蝶。在這一年中最長的夜裡等著破繭而出。“忽然不想一個人了。”回過去的訊息裡何歡如是說。然後等了很久也等不來一句回答,一小時後才收到毫無感情的一個“嗯”字。何歡幾乎可以想象姚期一邊對著員工指揮若定一邊掃了一眼他訊息勉強回覆的樣子。但他想錯了。真正的姚期此時正坐在一條小巷裡,幹木長椅上遍體發寒。街對面是一家小餐館。熱絡的老闆娘為一家三口端上熱乎乎的餃子。姚期看著遠處,視線並不聚焦,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有一雙緊握在一起的手,骨節泛白。問過江河地址之後何歡拿著保溫箱就出發了,兩千里路程轉站又轉站整整走了兩天一夜。真正到的時候,背對著茫茫人海走出機場,何歡只有一個感覺,真冷。姚期被人扶著回酒店的時候已經處於人事不知的狀態,只因被架著才沒有當場倒過去。遠遠的,姚期看到一個與夢中人極其相似的身影。他推開身邊的人大步走過去,仔細看了一眼,發現是真像,然後忽然把頭湊過去,說,做我的人怎麼樣?只要把你自己給我,大千世界,沒有我給不了你的東西。何歡也不閃避,只是沉默地看著紅暈還未褪去的姚期,臉上掛著霜。“小公子,二少爺他喝多了……”江河壯了壯膽子出聲打斷。他可是真心為老闆好啊……老闆千萬別衝動啊……姚期皺眉,疑惑地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像反應過來什麼似的,睜大眼睛看了看何歡,吶吶道,是你啊……“醫生不是叮囑過一年之內好好養胃嗎?怎麼喝成這樣?”姚期忽然把臉湊過去,又猛地退開,看著被嚇了一跳的人惡劣地笑,說,像個姑娘,也難怪認錯。說著,便大步離開了,全然沒了剛剛爛醉如泥的狀態,渾似一個四處留情的花花公子。只有他自己知道,擦身而過的時候他碰到了何歡的手,很冰。那雙手本應該被握在他的掌中捂熱,但是他不能,於是下意識地蜷了蜷手指。何歡愣在當地,怎麼也想不明白身高一米七八臉上線條分明一身肅黑的自己怎麼能被認成姑娘。江河一邊囑咐跟過來的護工可以散了,一邊小心翼翼地和何歡解釋,說,姚總只是喝多了,人畜不分……何歡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回身跟上姚期,說,你也去休息吧,我來照顧他。江河充分發揮老油子特質笑嘻嘻地把人攔住,說,這種事情不勞小公子出馬。“怎麼?你也幫他避著我?”“沒有,不敢。”他乾脆地撇清關係。然後看著何歡上樓。一邊為姚期祈禱希望他酒後不要幹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否則不好交代,一邊想著自己老闆雖然體力總是過剩但也擋不住過量酒精,別到最後欺負別人不成反被欺負。想著想著,笑容逐漸變態…… 何歡問過房間號之後上樓,姚期已經四仰八叉地歪在椅子上朦朧間睡過一覺了。聽到按門鈴的聲音一股邪火蹭地躥上腦門,姚期“嘭”的一聲把門拉開,沉著臉看著門外的人,問,江河讓你來的嗎?何歡剛想問江河什麼時候開始管內務了就看到姚期同手同腳地指著他怒道,誰讓江河自作主張給我找男人了?聯絡剛才認錯人的經歷,何歡悲哀地發現十分鐘不到居然又被認錯了。“大叔。”何歡冷著臉喊他,雙眸中的冰凌彷彿要把人凍死。姚期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