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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看的幸福,是何歡的幸福,不是何歡和別人的幸福。順路把殷超送回家之後姚期藉口一會兒有事兒提前下了車。自己一個人站在路邊忽然感覺蒼老的心臟有些超負荷,虧他以前還日日夜夜想與何歡同吃同住同塌而眠,那都是怎麼想的,肯定是鬼迷心竅!親眼看著姚期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何歡心情莫名其妙地好,雙手握著方向盤覺得可以放鬆一下。那天的天氣很好,是那種做壞事也不會愧疚的感覺。但他坐在車上很久也沒想起來自己有什麼東西特別想要,有什麼地方特別想去。於是一腳油門奔著西郊墓園去了。時間真的是一劑良藥,五年,當初執拗到不顧一切要一個交待的少年已經不會把對生活的失望當作仇恨錯加到別人身上。恍惚間也已經忘了母親葬禮之後那場毀天滅地的仇恨究竟從何而來。生活會越來越好,上蒼曾經欠下的溫暖會以其他方式在其他地方彌補。他如此許願,至於相不相信……很多時候我們只能相信不能思量。只不過,他沒想過,會在母親墓前看到那張無數次造就噩夢的臉。何歡去停了車,然後溜溜達達地過來,一路想著把這些年發生的開心的事兒都分享給母親聽,結果拐過一條小路之後卻看到自己即將到達的那座碑前站了一個人。那是並不相熟但此生不可能忘記的人。何歡愣了片刻,後退兩步躲在了牆後,靠著大理石牆壁遍體生寒。那天的天氣實在太好,萬里晴空陽光溫柔,墓園裡無風。那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到何歡耳朵裡。他說,我曾經最不希望的就是老了以後被你看見我不再熱情的樣子。沒想到真的看不見了,話說回來,就算活著,你也未必想再看見我吧。長眠地下五年,雨打衣泥銷骨,只有一張遺照依稀展露她活著時的音容。她就透過這張定格了的臉注視著眼前神情落寞的人,看著衣冠楚楚著作等身的教授迎著陽光一點點崩潰下去。彷彿,彷彿置身永遠的黑暗再不可能被救贖。何歡不知什麼時候起身走了,走也沒走遠,而是和守墓的老人坐了一會兒。直到夕陽西下癱軟成一堆泥的人重新換上堅硬麵容離去他才出來,用手帕仔細擦過墓碑上的照片,安撫似的說,今天很晚了,改天再來看您。離去時,順便帶走了地上放著的一捧小雛菊。那人曾叫她小雛菊,待她如雛菊。她曾是他的雛菊。他們曾經郎才女貌羨煞旁人。但這在經歷了一切的何歡眼裡,更像是一個笑話。活著吧,且看塵世如何荒唐。這麼多年,何歡的心結其實一個都沒化開,唯一變了的是對這空落的生活多了些繾綣的企望,有關於某個捉摸不透的人的企望。回家前何歡先去了一趟市場。南邊北邊跑完大半個戴城地圖才買到想要的新鮮食材。剛剛調侃姚期的話,其實不僅僅是調侃,他是真的想做給姚期吃。但沒想過姚期會那麼在意,就像個洗澡時還對母親遮蔽的小姑娘。只是腸鏡而已,有必要這麼介意嗎?或許,他一直保護得天衣無縫的戀人是男性?腦海中忽然閃過這個念頭,平地一聲驚雷響。 那段時間,何歡在為工作室的雜務奔波之餘一心致力於幫姚期養胃。大到長達三年的飲食表格小到一餐飯重約幾兩幾克,事事都親力親為。幾個大老爺們混在一起的光棍組合伙食水平一夜之間上升到孕婦階段。江河吃驚之餘深感幸運,來蹭飯的時候都多了起來。姚期沉默地看著何歡忙來忙去,從不發表任何意見。有一天何歡無意問起是否還吃得習慣,他整個人頓了一下,回答,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就算明知道你離開以後我的生活水平會無端下降不少也沒有辦法。你總該去外面闖一闖。何歡沒有回答,全神貫注地盯著烤箱,戴著手套,拖出幾隻少女心的小蛋糕來,遞到姚期面前,問,大叔是不是老糊塗了,才會總有要嫁女兒的錯覺?姚期被他逗笑,轉身又故作低沉道,是啊,就像自己辛辛苦苦練的級打的號終於神裝了,卻被別人盜了密碼。即將徹底失去的空落感。何歡把剛剛在烤箱裡晃悠過的手套伸到姚期頸間離面板不到一厘米的距離,狀似威脅道,這幾年相護恩情未還怎麼可能遠離,你這麼想我,算不算詆譭名譽?他沒說,他的大學志願都報在了離戴城極近的城市,最近的,開車一個小時就能到。去大學報道之前,姚期為了能幫到何歡在歐洲新設了幾個區準備開大規模連鎖。當初拼銷售額的時候他都沒想那麼做過,如今為了有熟悉的人接待何歡卻那麼做了。工作平白無故多出來很多的江河不知道哭好還是笑好。開學報到之前,姚期為何歡準備了戴城幾乎所有特產,為他計劃好了出國的一應事物。上到如果與室友不睦應該怎麼出去租房子住下到內衣洗過之後應該怎樣疊放整齊,上上下下週到地好像忽然打通了關心生活的任督二脈。直到他後知後覺地問,說起來,你被哪裡錄取了?“鄰市理工,兩個小時就能來回。”何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