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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何歡來說,最好的愛從來都不是陪伴,而是救贖。這麼多年他在風雨中行走,一路漂泊一路找尋,時至今日依然不知道什麼是救贖。只遇到了一個口口聲聲強調愛他並且堅持死不悔改的人。讓人意外的是,姚期不僅認同他所有的陰暗面,還大言不慚地說:你的所有陰暗都曾在腦海裡翻湧最終卻都止於行動,無一例外。我就不一樣了,我這雙手是真的不乾淨。雖然不至於立身於人民的對立面也足夠我遭萬人唾罵了。所以你別怕,我永遠都是給你託底的人。姚期說別怕,何歡有一瞬間的遲疑。他怕過嗎?這麼多年從來都是一個人,他都要以為自己沒長害怕這條神經了。如今以這樣的狀態被人提起,細細想來,不由地為某些事情無端後怕。原來那些微不足道到被自己都忽略的傷,一直有被好好珍藏。這兩天來的 站在南山別墅裡看戴城,與城區老街遙遙相望,滿眼都是繁華又滿眼都是衰敗,除了風箏在空中漫飄的無著無落,體會最多的就是與現代文明相悖的空曠感。送走因為要去英國當交換生而專程來道別的殷超。回頭,發現姚期已經不見了蹤影。電話一直處於佔線的狀態,聯絡江河則是一副我不知道我沒有的態度。何歡把已經放涼的晚飯放進微波爐裡熱過,隨便填飽肚子之後又在沙發上枯坐了兩個小時,姚期卻一點要回來的意思都沒有。心裡忽然生出些異樣的無奈感:脾氣這麼大的嗎?到底是誰強迫誰啊……等何歡終於從姚家數不清的車裡面找到姚期開的那輛並得到行車記錄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車輛行程終止在一個跑車錦標賽現場就沒再動過。除了初見那一年在拍賣場上斥巨資買下很多無聊的東西之後姚期就很少再接觸這些除了尖叫聲什麼都無法帶來的東西了。但在業餘選手裡他其實早就已經可以封神了,處於能吊打一眾小蝦米的地位。何歡坐到觀賽臺上的時候剛好看到姚期處在第二名的位置上與第一名輪對輪互剛。身後的歡呼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一顆心卻吊在嗓子眼裡難上難下。對於車手,速度就是一切,為了獎盃,飛蛾撲火。秒破百米的速度,一個不慎衝出賽道就是車毀人亡的結局。最後姚期是怎麼奪冠的他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其他車輛都停到終點記者粉絲一擁上前等著迎接車手的時候,姚期卻在放緩速度之後一腳油門又衝了出去。觀賽臺後排的觀眾最先反應過來,一聲低呼之後吊著一顆心看向那輛線條飄逸顏色奪目的藍車。聚光燈刺眼的光線下,何歡發車追了出去。整整一天都破罐子破摔處在放縱狀態的姚期從後視鏡裡淡淡瞥了一眼,隨即忽然一怔。賽道上遠光燈燈光強烈地刺眼,車裡光線卻昏暗而曖昧,何歡的半張臉隱在擋光牌後面,臉上是一貫的淡然樣子。姚期看著這張總是理所當然的臉忽然氣不打一處來。看臺上眾人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著賽道上突生的變故,時不時張大嘴對場上的驚險狀況給出合適的反應。就在兩車相逐生死一線的時候,前方的藍車忽然間失控一般加速,車輪在急速轉動的同時又猛地轉向,在一片急呼聲中穩穩地完成了一百八十度轉彎。兩人面對面隔著車窗相望,目光相接。何歡不閃不避地迎上姚期的視線,面上卻依舊沒什麼表情,他就是用這樣沒什麼所謂的表情緊追著姚期,逼得他步步後退。姚期車速本來就不低,更何況現在是倒退的狀態,前方是一個急轉,一個操作不慎就會衝出賽道逼向人群。但姚期卻賭氣一般始終沒有按響喇叭。兩個車頭就在全場安靜又緊繃的氛圍中越來越近。直到最後姚期放緩車速逼得何歡也踩了剎車,但即便是減速之後的慣性也足以將一頭大象撞飛十幾米。他想殺了我——最後一刻姚期這樣想。下一秒,安全氣囊彈出,姚期被砸得頭暈目眩,意識短暫喪失。眾目睽睽之下八位數起的兩輛車竟然就這麼撞在了一起。眾人看了一天比賽已經麻木的神經瞬間又亢奮起來。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來輕輕叩響車窗的聲音。是工作人員還是急救人員?何歡呢?姚期想。當他懵懵懂懂地轉過頭去準備開車門的時候,印入眼簾的卻是何歡的臉。周圍太嘈雜,姚期聽不見任何一種被單獨分離出來的聲音。只依稀可以依據嘴型判斷他說的是,你說過想要的,死亡之吻。車裡的人在原地怔怔地坐了一會兒,然後摘下頭盔走出來。醫護人員頃刻間朝著他擁上來。姚期抱著頭盔,雙頰上一層細細的汗,燈光下閃閃發亮。他繞過眾人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走向何歡,他說,我想吻你。何歡臉上閃過一瞬的錯愕,然後無奈地笑道,如果你想成為明天的頭條。一向勢在必得的姚期驟然聽到這樣一句第一反應竟然是茫然,眼眸中是大喜大悲之前的空泛,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