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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頁

“米開朗基羅,”少年重複道:“米開朗基羅·博那羅蒂。”

藍眼睛的貴族小姐愣了一刻,捂著臉笑了起來。

真是出門散個步都能把文藝三傑給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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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見她突然笑了起來,還以為是自己臉上有髒東西,狼狽的抹了下臉道:“請不要取笑我。”

“不,是你的名字很好聽,讓我想起了一位老朋友。”海蒂咳了一聲,示意前來迎接她的僕從幫忙接一下東西,好讓那少年休息一會兒:“這兒有浴室,你洗完以後把傷口處理一下。”

她必須習慣這一點——以後隨便問路邊的某個人名字,搞不好都是美術史或者歐洲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達芬奇、拉斐爾、米開朗基羅,還有各種政客和主教,這些人簡直全都扎堆在義大利了……

“對了,”她想起來了什麼,又看向他道:“波提切利和達芬奇正缺一個得力的學徒,我想他們的老朋友多梅尼科不會介意你過去學習的。”

少年露出驚喜又忐忑的表情,還在極力的剋制著自己不要詢問太多。

他跟著侍從走了兩步,忍不住又看向她:“真的嗎——波提切利先生從西斯廷教堂回來了?”

“早就回來了,只是悶在畫室裡畫畫而已。”海蒂笑了起來。

看在他們兩一人給她塞了個小男孩的份上,她回塞一個小學徒也不過分吧。

在前世的時候,海蒂逛美術館和博物館時一般不太關心各個油畫的時間和年份。

她沒有想到如今拉斐爾和米開朗基羅會這麼……這麼的小。

拉斐爾歪著頭啃蘋果的樣子簡直可愛到讓人想把他抱在懷裡揉頭髮,米開朗基羅正處在十一二歲的年紀,雖然倔強又驕傲但也很有少年的明朗感。

——完全和博物館裡講解圖上那兩個皺巴巴的老頭子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

海蒂示意侍從領著自己去後院,趁著那少年在洗澡的功夫打算跟那兩位老朋友好好談談。

在穿過中庭的路上,侍從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大人,剛才那個跟您一塊過來的人,是小博納羅蒂先生嗎?”

海蒂不太確定這個姓氏是否正確,但還是點了點頭:“是,怎麼了?”

“那個小倒黴蛋……”僕從嘟噥了一句,忍不住道:“您最好保持些距離,免得他把壞運氣傳給您了。”

“什麼?”海蒂隱約感覺自己錯過了什麼資訊:“發生什麼事了?”

“也沒什麼,其實博納羅蒂先生——您聽這個姓氏也知道,他出身挺好的。”

他的父親是卡普雷塞和丘西的最高行政長官,但母親在幾年前就抱病去世了。

這男孩對繪畫和雕塑頗有興趣和天分,但運氣實在是太差了一些。

“具體來說,”僕人晃了晃手指道:“他接的十個訂單裡,恐怕有七個都要黃。”

如果是雕塑,可能好不容易把石頭從高山上背下來了,結果人家說不要就不要了。

如果是畫作,這邊可能連最後的上色都差不多了,下單的貴族突然抱病橫死,又或者是哪個富商不知所蹤。

海蒂聽他滔滔不絕地講著這事,訝異到如同他在信口開河一般。

有……有這麼倒黴的嗎?

“最絕的一回,是工坊裡接連有三個青銅像和雕像的單子,全是他幫忙置辦的。”僕人一拍巴掌道:“然後全都黃了,要麼是做了一半突然不想要,要麼就是直接撤單,誰也說不清為什麼。”

這——這完全和列奧是兩個極端啊!

海蒂這些年是眼看著找列奧納多約畫的人越來越多,要真是能排隊領號碼牌的話,恐怕能一路排到八十歲都畫不完。

他在那慢悠悠的研究腳踏車和機械翅膀,最近又在幫自己改良黴葉病藥水的配比,壓根顧不上畫畫。

聽說有小婦人等到最後都哭昏過去了,還非要這大師給自己畫完畫才肯出嫁。

相比之下……被爽約太多次的米開朗基羅,簡直是另一個完全相反的極端了吧。

難怪會邊吃邊哭啊。

辛辛苦苦的定好了雕塑的大小和體裁,跟著一群人從山上往下背石料,搞不好每天都要反覆受傷,就這樣還會被放鴿子……

她揉了揉眉頭,有些心疼這孩子起來。

其實按照他的出身,也能過個富家小少爺的快活日子。

為了藝術犧牲到這種地步,也是發自內心的熱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