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聽得孫茂哲在家,穆清彥就過去了。
孫家雖敗落,但住的是老宅子,當初成親時整體修繕過。兩進的宅院,大小十來間屋子,且還有個小小的花園。孫茂哲是讀書人,父親、祖父也都是以科舉為業,家裡自然佈置的清雅,收拾的齊整。
“穆公子,快請!”孫茂哲如今氣質沉穩多了,對當年救命之恩始終沒忘,面對穆清彥登門,自是熱情周到。
“我此番來,是有事相詢。”穆清彥道。
孫茂哲並無意外:“穆公子可是為立軒兄家的事情來的?”
“正是。”
“立軒兄遭遇喪妻之痛,著實受了打擊,偏生聽聞失火蹊蹺……”提及此,孫茂哲也是感慨唏噓:“不知穆公子想問什麼?”
“說一說範立軒和裘至昊吧。”穆清彥只是感覺這兩人身上有問題,但具體什麼問題,他也沒摸清。
“他兩個?他們關係很好,雖也有鬧矛盾的時候,但沒幾日就會和解。立軒兄為人寬厚,裘大少爺也不是個計較人,並未跟什麼人結仇……”孫茂哲顯然跟穆林一樣的思路,還以為在查詢范家結仇之人呢。
穆清彥不動聲色把話扭回來:“他們兩個也鬧矛盾?”
孫茂哲點點頭,似回憶起什麼,雙眉不自覺的攏起:“再好的關係,也有意見相左的時候。我記得有一回裘大少爺辦宴飲,邀請了不少人,立軒兄也邀我一併去了。席間推杯換盞、吟詩作對,倒也熱鬧,中途我離席了一會兒,返回時經過花蔭,聽到立軒兄的聲音。當時立軒兄聲音激動,似乎在責斥裘大少爺,裘大少爺一個勁兒解釋,中間還提到一個同樣參加宴飲之人的名字,好像就是因為那人引發的矛盾。
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況且,若立軒兄兩人看見我,難免尷尬難處,我便沒有多逗留,匆匆抬腳離開。”
穆清彥見他抿了抿唇,尤似話語未盡,便追問道:“只是這些?”
孫茂哲有些窘然,嘆息道:“那些事與范家失火併未關係。”
畢竟是好友隱私,孫茂哲並不想講。
然而穆清彥著實感興趣,若真只是前面那一點爭執,孫茂哲犯不著這番表情。
“今日之事,出自你口,入得我耳,不與第三人知曉。若要查清范家失火真相,我需要很多參考。”
孫茂哲幾番猶豫,低嘆一聲:“穆公子的話,我自然是信的。說來,有時我會覺得立軒兄和裘大少爺之間太過親近。”
說著,孫茂哲抬眼看他。
穆清彥瞭然。
孫茂哲未必沒有猜測,但不願張口捅破。
於是,穆清彥也不追問。
孫茂哲道:“那天意外撞見兩人爭執,我本是要立刻就走。可誰知剛走了兩三步,便聽‘啪’的一聲脆響,我覺得、是立軒兄打了裘大少爺。果然,裘大少爺很是惱怒,咬牙喝了立軒兄的名字,不再與其多說,憤而離去。我忙躲了,不多時就見立軒兄神情失落的走了。待我再去宴席上,只看到裘大少爺與人喝酒,立軒兄已託詞身體不適離去。”
停歇片刻,孫茂哲又是一嘆:“只怕、范家娘子也是知情的。”
這話乍看是接前面,可實際上,暗示的是佘氏知曉範立軒和裘至昊的關係。
這二人,乃是私下相好,以好友的身份欺騙世人。
亦或者,這也是當下常態。
有那喜好同性者,若有錢有權,便養孌童戲子,若是地位相當的,多以友人等關係遮掩。這等關係,通常是瞞不過親近之人。但只要雙方遵從世俗,按部就班娶妻生子,外人便是知道了,也不會看的多嚴重。
真正為喜歡同性,不肯成婚,不承接香火的,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為世所不容。
佘氏年少時,曾憧憬過裘至昊,裘至昊也曾動心想迎娶。後來佘氏嫁給範立軒,準備安心相夫教子,卻發現裘至昊與範立軒是好友,常在范家出入。她心中必然有心虛和慌亂,唯恐範立軒發現前塵舊事,可怎知,最後卻察覺那二人間異於世俗的關係。
根據碧桃所講的佘氏狀態,佘氏發現二人關係,應該是在落胎後。
或者,正是發現二人關係,過於震驚,意外導致落胎。
這也是為何佘氏都懷胎五六個月,只是去熟悉的自家菜園摘菜就出事的原因。那天裘至昊去了范家,指不定一時言行不慎,被佘氏看見了。
落胎後,佘氏心事重重,久病不愈,與撞破此事大有干係。
她並沒有馬上尋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