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遠遠的輪到他家那個,站在馬路對面故意躲起來的梁生竟就看到他一個人孤零零揹著書包就走了出來。
身邊既沒有個說說笑笑的朋友,也沒個一起放學的同學,就和已經被整個世界拋棄和排斥在外了似的,透著股說不出的冰冷和心酸。
尤其是當他一個人沉默看著自己的同學一個個往家裡人笑著懷裡撲時候的表情,更是把馬路對面的梁生直接給弄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誒,那不是你們班的梁聲嗎?他怎麼一個人站那兒啊?”
“噓,你可千萬別惹他,他這人脾氣壞得很,昨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把我們一同學給推倒在地上了,最後還把別人的文具盒給摔壞了,後來我們老師讓他和班上同學道歉他也不肯,文具盒摔了他也不說一句話,真沒禮貌,早上早自習的時候,我去收作業還看他有幾個手指頭上都是血,用布包著不讓人看到,估計是又跑去幹什麼奇怪的事了,也不知道他這人到底回事……”
“那他爸爸媽媽呢?沒人接他回家嗎?”
“誰知道啊,從來沒見過人來接他,估計是他爸爸媽媽也不喜歡他吧,不想來接他吧哈哈……”
恰好從身旁路過的兩個孩子似乎就在談論昨天班上打架那事,說的內容不多,但也差不多反映了昨天究竟是什麼情況。
而默默聽著的梁生一時間看著對面這小子這段時間隱約躥高了不少的個子,和臉上依稀褪去孩子模樣的青澀稜角也沒吭聲,半天才忽然開腔打破沉默道,
“聲聲。”
他這麼提高嗓音一喊,馬路對面那正準備自己自己找斑馬線過來的小子卻是一愣,又忽然發現了他。
而那原本在他身邊竊竊私語的兩個毛孩子也是嚇壞了,瞪大眼睛就直愣愣地盯著梁生。
又眼看這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那兒的奇怪大人自己主動抬腳過了馬路,並忽然蹲下來,就把還呆在原地的梁聲像抱小奶狗似的單手給一把抱了起來。
“等哥好久了吧?今天老師早下課了嗎?怎麼這麼早才出來?餓不餓?”
“……”
“下次放學早點告訴哥,哥就是在外頭和人幹仗也馬上過來啊,晚上想吃什麼?今天學習累不累?”
這個肉麻又感性的不得了的當眾擁抱,不得不說還真是蠻考驗今年已經作為初中生的小梁聲的羞恥度的。
所以當下本還心情有點消極低落的小孩也瞬間臉色漲紅,僵硬地被自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親哥和抱小狗似的就一把抱了個滿懷,一對耳朵根子都快漲紅了。
可說來也怪,雖然梁生的這個忽如其來的擁抱誇張是誇張了點。
但確實把他自開啟學以來一直藏在心裡的那些孤獨,茫然和自卑給沖淡了點,以至於下意識任由梁生抱著他的他的耳邊竟敏感地留意到了遠處那兩個呆掉的同學留下來的對話。
“那原來是梁聲的哥哥啊,長的好高,力氣好大的樣子,你不是說他家裡人不喜歡他嗎,都不來接他放學嗎?”
“……我怎麼知道啦,哎呀別說了別說了,咱們快點走吧,萬一他哥哥待會兒衝過來找我們報仇,我們就跑不掉了,你沒聽說他在外面整天和人幹仗了嘛,快點走快點走……”
這話說完,兩個明顯被嚇壞了的小同學就灰溜溜地揹著書包跑遠了。
剛剛故意那麼無聊嚇唬人家毛孩子的梁生見狀有點想笑,隨之也輕輕鬆開自己毛孩子蹲著衝他勾勾嘴角。
總是油嘴滑舌的青年這一笑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以往故意裝出來的流裡流氣被沖淡了不少,顯得整個人很可靠,很溫柔,也格外地帥氣。
而心裡講不清楚是什麼滋味,小梁聲只能低著頭不說話,又在一剎那臉色好像明顯頓了一下,接著就下意識把自己的一隻確實有點古怪的手給藏在身後頭了。
這舉動頓時把梁生弄得更想知道他這小腦袋裡最近究竟在想什麼。
但想想有些關乎小孩自尊心的事最好還是得回家慢慢說,所以接下來這一大一小的倒也沒僵持太久,反而直接一塊從一中放學回家了。
說起來,這段回家的路其實並不遠。
出了城南那條三岔路口,繞過六廠前面的那段早就爛熟於心的路,盡頭還是那間他和小梁聲前段時間住了有快兩個多月的一間半裝箱舊租屋。
胡亂壘著各種紙箱子的門口用電線做的簡易晾衣繩上隱約掛著他的三四雙襪子。
那都是他出門前一時偷懶給丟在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