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看他耳根微紅,覺得新奇,走到他身前,挑起他的下頷:“小鳥,自制力不行啊。”
“沈歲歲,我警告你好好做人。”季歸鶴把他瞎劃拉的手拉開,見他赤著腳,乾脆把人直接抱起來,往床上一扔——沒膽子像同人文裡那樣,開始點燃激情的夜晚。
他望著床上打了個滾又坐起來,衝他盈盈笑著的小美人,燈光下恍如雪砌玉琢,站定三秒,非常決絕地轉身離開,鑽進浴室,用冷水澆滅激情。
沈棠的眸中閃過笑意,慢悠悠地擦完頭髮,季歸鶴還沒回來。
工作需要,沈棠的生物鐘極為準時,十二點左右就會開始犯困,等季歸鶴出來時,他已經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季歸鶴輕輕給他蓋上被子,捂暖了手腳,才上了床。
燈光暗下去,屋裡靜謐無聲,隔了幾十層樓,車聲人聲皆遠去了,只餘身邊的一片讓人心安的溫暖。
沈棠的呼吸漸漸平緩,本以為會徹夜難眠,反而早早去見了周公。
相比較起來,季歸鶴就沒這麼快樂了。
和沈棠一起睡覺,無疑是件甜蜜又折磨的事。
這個折磨還是精神與肉體上的雙重摺磨。
肉體上的折磨,除了成年人應有的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外,主要源於沈棠強大的翻滾能力——其實從s市同宿那一夜後,季歸鶴就非常擔心著沈棠的睡眠問題。
不過顯然沈棠那一身翻滾技術只會折騰別人,不會折騰到自己,爬來滾去精彩紛呈,自己依舊睡得無比踏實。
季歸鶴怕他又滾下床,乾脆在心裡默背完佛經後,雙臂一伸,把他拉進懷裡抱緊。
沈棠不服氣地掙扎了一下,似乎是知道自己掙不過了,才悻悻地放棄。
懷裡的身體清瘦溫暖,殘餘的淡淡香水味兒拂過鼻尖,季歸鶴麻木地望向厚厚的深藍色窗簾,沉默地思考深沉的哲學問題。
愛與欲是相生的。
有愛就有慾望。
但只有慾望的愛是錯誤的。
人生並非一帆風順,總得經過許多磨練,才能讓愛慾合一……
好容易逼出點睡意,他忽然聽到一聲細細的抽泣。
胸口傳來濡溼的感覺。
所有綺思瞬息間有如冰雪消融,季歸鶴低下頭,看到沈棠伏在他懷裡,在悄悄地哭。這麼大個人了,哭也只敢默默流淚,不發出聲兒。
他心裡一擰,溫聲叫:“歲歲?”
沈棠睡著了。
睡得不踏實極了。
抱著他的腰的手陡然收緊,他聽到沈棠低低的、模糊地叫徐臨,又含混地叫了幾聲小鳥,劇烈地倒吸著氣,似乎要喘不過來了,眉頭緊鎖,臉色慘白一片,冷汗浸出額頭。
季歸鶴心裡一驚:“歲歲,醒醒。”
噩夢被輕輕晃醒,沈棠重重地喘了口氣,迷濛地睜開眼,被季歸鶴安撫了許久,才徹底緩過來,額間已是淋漓一片,手腳發涼。
“做什麼噩夢了?”季歸鶴開了床頭燈,燈光碟機散了黑暗,也映照出沈棠眸中殘存的濃烈的恐懼。
沈棠的臉色難看極了,好半晌,手腳被季歸鶴捂暖了,慘白的臉才恢復血色,主動靠到他懷裡,脫力似的闔上眼,淡淡道:“夢到……以前被那個老東西猥褻的事。”
季歸鶴掂量著他剛才的反應,無意揭他的傷疤多問,沈棠頓了頓,卻繼續道:“我那時十四歲,屁事不懂卻覺得自己什麼都會的年紀,第一次遇到那種事……在那之前,雖然也遇到過不少懷著惡意的人,但還是好心人多。臨媽一直讓我不要太信任外人,我還和他犟嘴,在暴露真面目時,那老東西在我面前可慈祥了……”
他又沉默了會兒,繼續道:“臨媽趕來的時候,我的衣服已經被脫光了,差點被他得手。老東西還哄我說以後我要什麼給我什麼……”
感覺到腰間的手一緊,沈棠反而寬慰地拍了拍季歸鶴的背。這些以往難以啟齒、尤其是在季歸鶴面前羞恥痛苦得無法詳述的話,此時都能順利說出來了:“那個老頭脫光,渾身上下醜得要死……回去後,我除了臨媽外誰也不能見了,盛叔把我藏起來,對外說我在進修。那年看了很多心理醫生,才緩過那股勁,重新回到鏡頭前。”
季歸鶴早把沈棠的星路歷程看了無數遍,但網上的集合到底都是包裝過的。
他的歲歲,走的這條道,從不是一帆風順的坦蕩大道,而是一條佈滿荊棘與玻璃碎片的小路,他跌跌撞撞地從幼童時期走到現在,嚥下的何止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