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親?他並未多想,故寬慰道:“如今你來了一品樓,便不必再獨身寄世。”呵,不必再獨身寄世?這種話,她早已聽了千遍百遍,誠然,她後宮尚有六位美人,又有兩位皇兄,一位皇姐,一位皇妹。自幼與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左清韻,甘心為了她,屈就在後宮。可哪怕身邊再多歡笑,她始終寂寞一人,能信者何人,護我者又何人?帝王家,最忌並非多情或無情,而是有情。“或許吧。”施羨魚不置可否,雙手扶上身側麻繩,也輕輕蕩起鞦韆來。落葉,初春。過了一會兒,小高悶悶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那天你為什麼要裝睡?”承著他的意,她再次揚起唇角,甜甜一笑,軟軟糯糯道:“掌櫃懷裡舒服,丁香想多睡一會兒。”基於她把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演繹得淋漓盡致,小高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端倪,才勉強打消了疑慮。想起自己與她,亦稱得上是同病相憐,二人皆曾遭受家中變故,那種哀痛,不論是貧者富者,都是一樣的。但他卻因為嫉恨富人權貴,不但認為這世間的貪官奸商,都不配苟活,連是非也不分了,助人也不願了,一切只圖利益。因著一點懷疑與嫉恨,醜惡的心靈便暴露得一覽無遺。小高頓時羞愧得無地自容,只好小聲道歉,聲如蚊蚋:“對、對不起……先前是我誤會了你,還處處給你使絆子。”這一局總算扳回來了。一番談心,二人皆能體會到對方苦處,大大地緩衝了先前的尷尬氣氛。施羨魚亦側了側頭,大方道:“沒事,很多時候你都沒說錯,丁香不會怪你。”畢竟她確確實實坑過他。聞言,小高卻會錯了意,以為她是在指那日臘八節上,他當眾說她嬌貴之事。想想哪位姑娘不惱蚊蟲草木?姑娘們只愛花香,施羨魚的舉動,是再正常不過。但說過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他只好硬著頭皮,為那日失禮的舉止,向她道歉:“對不起,先前我對你有許多誤解,希望你別見怪。”寒風拂過,施羨魚挑了挑眉,清亮眸子是大片楓葉掉落:“不會,丁香覺得你長得……也很娘娘腔,咱們算是扯平了。”小高生得膚白瘦弱,平生最痛恨別人拿他外貌說事,只哼哼一聲,腳往地面一踢,鞦韆蕩得比她高了許多。二人一時玩得不亦樂乎,賽起誰的鞦韆蕩得更高來,無聲化解了一場硝煙,沒有爭吵,沒有對質,悄悄地已冰釋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