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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棠深深望了薛月月一眼,只留下寥寥幾句話,便決絕地轉身離去,投身於雙方廝殺。她宛如飛蛾撲火,那般悽美絕豔,徒留下一個孤傲背影。薛月月無力地跌坐在小舟之上,隨著小舟遠去,先是低聲抽泣,再是嚎啕大哭。這年,她已經二十三歲了,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年齡了。若非陷入絕境,又怎肯在他人面前痛哭流涕?昔時月啼宮少主有多風光,彼時薛家小千金就有多落魄。孫寶沉默地划著小舟,漸漸遠離了喧囂,承寧城的烽火狼煙,已經隱於青山之後,看得不太清了。風雨平靜,綿綿細雨落在江水之上,泛起一圈又一圈漣漪。飄泊數夜,薛月月只哭了一天,其餘時日,皆是默不作聲。孫寶遞她乾糧,她也不吃,替她倒水,她也不喝。任憑他怎麼叫喚,她眼神裡也是沒有半點光亮。孫寶無計可施,只好拿水沾一沾她唇瓣,算是續住了這條命。天色即將破曉,與此截然相反的是,兩人心頭都被一層烏雲所籠罩,而這烏雲,或許永遠散不去了。良久,將要入天河境內了,孫寶泊下小舟,彎下腰身,低聲喚她:“薛師姐,薛師姐。”薛月月不理他,舊日裡那張明豔小臉,憔悴得不成人形。她像是許久不曾入睡了,眼下一片深陷的青黑。孫寶知道她聽見了,只是不想響應,便道:“你身上的傷不能再擔擱了,我去取點藥,你在這兒等我,不要亂跑,啊?”“……”“我去去便回,很快的。若是半個時辰後,尚未見我歸來,你便帶上包袱,一個人逃去天河。你要小心些,別被發現了,我若未死,便會來尋你。”心知得不到響應,孫寶沒有再拖延時間,拿起斗笠,扣在頭頂上,讓薄紗蓋住整張臉龐,轉身拔腿便跑,深入暗巷。他正被武林百家所通緝,章成濟更是發下懸賞,號稱活捉他的人,能賞黃金千兩。再不濟,拿他首級邀功之人,亦能賞個黃金八百兩,言下之意即是,生死不論!他好不容易潛入承寧,私下救走薛月月,冒的是極大風險,隨時得要了他的命。今時不同往日,他內力盡失,經脈已廢,又從陽炎山莊叛離出來,早已沒人能夠護他。而今,他卻要護著薛月月。生來天煞孤星,克父克母,雙親並逝後,他連最後一點依仗都沒有了。如今,他揹負起薛家滿門性命,雙肩更為沉重起來。連夜細雨讓地上泥沙成堆,踩著時發出滋滋聲響,讓人耳朵難受極了。孫寶此刻哪有空閒再管這些?從袖管掏出銅錢,不過是片刻功夫,他卻心神不寧,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又是急躁地催促了藥房掌櫃好幾聲,在掌櫃的白眼之下,他飛速將藥包揣在懷裡,頂著滿目暈眩,拼了老命地往回跑去。胸腔內的空氣越發稀薄,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路上撞倒了數位行人,他只匆匆扔下一句道歉,又是瘋了似的跑。當他跑到護城河邊,腳下一軟,瞬間便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藥包散落了一地。小舟上空空如也,不見人影。作者有話要說:考試完畢撒花~~正式恢復為二日一更哦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援 > 人去樓空藥包七零八落地掉在地面,被地上未乾的水跡所沾溼,混合著泥土灰塵,瞬間變得髒兮兮的。孫寶雙目赤紅,眼神死死地盯住河面,企圖找出蛛絲馬跡。然而,沒有,什麼都沒有。一個可怕的念頭驟然在腦海中成形,薛月月或許是跑回承寧,回月啼宮去了!他連夜趕路,從未好好歇息過,自然是筋疲力盡。可薛月月亦是滴水未進,不吃不喝,能有多少力氣?比起她逃回承寧更可怕的是,她或許會因為體力不支,落入仇人手中,絲毫沒有還擊之力,只能任人魚肉!孫寶猛地捶地,砸得手骨生疼,從前白皙無痕的一雙手,經歷了這段難熬的時日後,烏青之上,已是傷痕累累了。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丟薛月月一個人呆在這裡!來不及再去花時間後悔,孫寶拔腿就跑,迅速上了船,逆流而上,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千萬要追上薛月月。薛棠明知大禍臨頭,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才將薛月月託付給他,若他不能護好薛月月,他便愧對薛棠,愧對月啼宮!……古道城。連綿春雨下個不停,恍惚之間,施羨魚想起當年登基不久後,桂公公吳氏那一場刺殺,胸口還隱隱作痛。傷雖不致命,卻也損及心脈,容不得她未愈便胡亂奔波操勞。當時她在一品樓,有意隱瞞身份,免去不必要的麻煩,因此傷口亦常常是悶著不處理。現下可真是現世報,落下了病根,讓她知道胡鬧的後果了,逢這陰雨天氣,舊傷處便要作痛。要問她後不後悔,自然是不後悔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無一不是曾經痛得死去活來。這麼一道傷疤,能換得意中人相守此生,倒是值得很。想到這兒,衣著單薄的施羨魚忍不住往文宛夢肩頭靠去,隱晦地撒嬌道:“三娘,我疼。”文宛夢:“……”文弄墨:“……”嚴絳:“……”被她折騰了好幾宿,文宛夢咬牙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