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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坐亭臺,無人回眸。風起,高樓迎風,途經棲霞宮,兒時一幕幕回憶浮現在腦洞,領頭之人發綰玉簪,細瞧她兩道新月秀眉之下,紫眸丹唇,一襲棠色仙鶴宮裝,香肩微露,勝雪肌膚如凝脂般細膩。纖長身影踏著玲瓏步,借得幾寸光影,映得超塵脫俗,恍若神妃仙子。手中政權越來越大,卻遠遠未能滿足她的野心。權欲彷佛無底深淵,惹人一味墮入萬劫不復之境。施媛媛此番進宮,非是覲見,而是……逼宮。終究,她仍是走上了兩位皇兄曾走過的路。與想象中的萬般阻攔不同,自南門進宮以來,一路上可謂暢通無阻,見者皆降,順利得不可思議。然而,越是順利,則更容易讓人起疑。她身後是秦家軍精兵七百人,鐵騎護她入宮,而另外六千人,則將宮城重重包圍。許是老天爺亦知觀言察色,正午本當是烈日當空,此刻卻烏雲蔽日,一絲陰風微動,在悶熱天氣之中,直吹得人背脊發涼。逾百人同行宮城之東,越過玉屏橋,直抵蜀道樓。此樓足有七層,一玄一白兩道身影遙遙對飲,醉生夢死,恰是帝后二人。施媛媛挽袖向前,含笑欠身一禮:“皇姐。”然則,受她喚一聲皇姐之人,僅以冷魅鳳眸,於她斜瞥一眼,便視之若無睹。本著七分靈動、三分乖巧的笑意凝固在唇畔,那張本應相當討喜的秀麗臉蛋神色一沉,施媛媛自顧自地罷了禮數:“沉香以為,皇姐應是知道,什麼是該做,什麼是不該做。莫非,皇姐竟是不知麼?”玄服女帝挑了挑眉,鬢髮微揚,撓得鼻尖發癢,不忘反唇相譏道:“呵,孤以為,知道是什麼該做,什麼是不該做的人,應當是你呢?”逼宮奪位之所以能說得富麗堂皇,不過是因弱者肉,強者食罷了。寥寥幾筆,將任青史所書。史書向來是當世最大謊言,不論功過,惟論勝敗,卻偏要萬民引此為鑑。千古之書,何嘗不是一場陰謀。哪能史官盡如包拯清廉,不畏權貴之勢?這些年,她臉皮應是修出了銅膚鐵骨,刀槍不入,遭此番冷嘲,亦不現怒色,僅狀若恭敬道:“論明辨是非,沉香自是不敢自居。”微弱酒香飄散於空中,瀰漫於無形的鐵鏽味漸漸取而代之。文宛夢隱約意識到了什麼,不禁憂心忡忡,心神俱震,今朝一起,施羨魚辭了早朝,喚她一同赴蜀道樓對飲。本只當她是疲於朝政,加之酒癮發作,未曾多想,如今看來,事實卻並非如此。遣散宮人,手執帝璽,令禁軍不戰而降,腰側獨系佩劍,她究竟……想做些什麼?察覺到身側之人的不安與焦躁,施羨魚稍一挪步,不動聲色將她掩在身後,揚起下巴,神情盡是冷傲:“孤自問,待你不薄。”幼時救命之恩,少時教養之恩,重用她,訓導她,無一不是大恩大德之為。聞言,施媛媛卻無端冷冷哂笑,好似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卻因過於荒唐,無法發自真心地笑出聲來:“哈,施羨魚,這話你可敢摸著良心說?藉我分去二皇兄權勢,再過河拆橋,斬草除根,把我當成一枚棄子,便是你說的待我不薄?”面對她無稽的指責,施羨魚只覺得可笑,是以,她冷豔眉目當真添了笑意兩三分,道:“孤懂了。”隨即,一枚精巧玉璽現於她掌中。足脅之以令天下的帝王玉璽,落在她手裡,卻如同三歲孩童不值錢的小玩意兒。果不其然,對方的視線緊緊追隨著帝璽,目光難掩渴求之意。那般讓人熟悉的權欲,使人淪為靈智未開的野獸,只懂殺戮掠奪,不知還恩陳情,如此……使她感到噁心。“沉香,你想要帝璽,想要坐上這龍椅,與孤一般,是麼?”“不,是比你更好。”“那就,好生受著吧。”突如其來的情況,讓她略微睜大了一雙紫瑪瑙般的美眸,任憑涼風如何作亂,甚至夾雜著細雨,亦未能吹亂她額前梳得一絲不苟的青絲,一如她難以置信的心情。剎那愕然,女帝卻已將帝璽遞在她手中,不容置疑,帶著某種堅定的力量,隨之傳遞在她手心。待緩過神來,卻見她摯親的七皇姐迅步後退,玄袍隨狂風翻飛,驀地一道紫電劃破長空,映得諸君臉色慘白,宛如地獄惡鬼。霎時,狂風四起,風雲為之變色,天色由陰轉雨,雨勢滂沱,幾乎淹沒了一切微不足道的聲音。是她,墨髮沾雨,玄服龍紋黯淡失色,仍傲骨不折:“想得到一些東西,便請付出代價罷。”“你……想要些什麼?”施媛媛心頭一緊,微微側身,欲示意身側兵士攔住施羨魚,無奈玲瓏身姿卻掩不住她這小動作,只好作罷。四目相接,二人皆冷靜得不象話,唯獨文宛夢盡失血色,面上仍是一派從容,手腳卻顫抖得厲害,強裝鎮定道:“央央,你,這是要做什麼?你別亂動,你先過來!”“三娘莫慌,且容孤與沉香說幾句體己話。”當今世上,最在意她的人莫過於文宛夢一人。文宛夢神情不似作偽,她已失去了意中人三年,無法再接受下一個三年,甚至是三十年。後退半步,免得那雨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