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他當成什麼?可隨意玩弄於股掌間,想捨棄便捨棄的面首麼!可他偏不,他偏要做一個風月慣偷,讓這人傷情,有朝一日,叫她心甘情願將他冊封為後。“謝--陛下恩典。”“陛下英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女帝微微頷首,抿一口烈酒,酒香醇美,入喉時辛烈難耐,過喉卻有萬千餘韻。酒意朦朧間,不知被誰扶回了紫宸殿,宿醉並未讓她心盲。反倒叫她開了心眼,得悉左太傅為求富貴,已與施弘逸共坐一條船,勢要奪得帝位。嘖,同是讀四書五經的人,他們怎的這般虛偽呢?……太乙二年三月上旬,桃花開,左太傅嫡子左氏子鴻奉旨入宮,封為側二品昭儀,賜號玉,居於館娃宮玉寧殿。一朝躍至九嬪之首,也只有他自家不滿意,這可羨煞了旁人,更叫後宮那五位嬪妃嫉紅了眼!當然,除了嫉妒,更多的是好奇,連深居簡出的沉香長公主,都想要一探究竟,好看一看這敢在皇姐跟前放肆張狂的男子,究竟是個什麼模樣。此後,亦引起了大洪一股紅衣風尚,不少貴族男子紛紛東施效顰,穿起了紅衣來,還敢畫著梅花妝走在大街上。不過,這些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沉香長公主按捺不住,封妃後沒幾天,便跑到皇宮來,欲目睹其真容,觀之一二風采。 月下起舞女帝最近很頭疼,皆因她未出閣的么妹嚷嚷著要見左子鴻。早就遷出皇宮,在京城另有府邸的沉香長公主,近日聽聞左太傅嫡子左子鴻,在宴會上執劍驚鴻一舞,獲封側二品昭儀,賜之號玉。這玉昭儀左氏該是如何雌雄莫辨,風華絕代,才能將一貫薄情的皇姐,給迷得神魂顛倒?當然,她不知道,把施羨魚迷得神魂顛倒的另有其人。太乙二年四月上旬,沉香長公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進宮面聖。白玉階,朱彩欄。紫宸殿內,施羨魚一襲藕荷色宮裝裹素腰,象白滾邊雲紋袖更顯佳人溫潤如玉,素手緊握袖邊,幽香陣陣,手腕處鑲碎珠穗橫行潤光。傾杯淺嘗茶香,絕色皮相上一點胭脂唇輕咬,一抿清茶,正想著要怎麼打發這小妮子。白玉瓷瓶上有藍紋青花,清雅別緻。今日她早早下了朝,作常服打扮,方有了幾分少女的嬌憨顏色,又生得比么妹出眾注目許多,多出幾分清傲,很讓旁人眼紅。“皇姐,你就帶人家去看看嘛!看一眼就好,又不會帶走!”年方荳蔻的小女孩,尚且不顧什麼男女大防,拽著自家皇姐的衣袖搖個不停,垂著小腦袋扁嘴欲哭,模樣可憐極了。粉雕玉琢的小臉上,嵌了兩顆水靈靈的紫葡萄,蒙著一層潤光,惹人垂憐。她正是胡姬所出的九公主施媛媛,天生擁有一雙紫瞳。只是尚且年幼,若站得遠且不細看,是看不出這雙紫瞳與旁人有何不同。鳳眸微動,施羨魚看得心軟,安撫道:“皇姐是為你著想,你尚未出閣,又怎可與男子私會?恐怕會有損清譽。”聞言,施媛媛狡黠一笑,巴眨著清澈的眼睛,討好地撒嬌:“不是有你在嗎?又不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皇姐,好嘛--話說到一半,她突然止住笑意,眼神骨碌一轉,盯著美人肚皮看,喃喃低語:“話說回來,他目前可是後宮裡頭,唯一一個能讓皇姐懷上身孕的人呢。”施羨魚放下瓷杯,抬手給了她一爆慄,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淨瞎說些什麼胡話呢,沒羞沒躁。”“皇姐,好嘛,好嘛──看一眼,就只看一眼!”當日晚宴,左子鴻秀麗容貌確實吸引了她,她需要一個男子延綿子嗣,而左太傅尚無實權,何不借其子一用,達成目標便去父留子?皇族血族,尊貴而不可受父族控制,他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僅生得好看,學識也好,流著左氏血脈的小儲君,應是差不到哪兒去。六宮粉黛,何來真情。事後,她卻有些後悔了,皆因她心上人,俱是那道冷麗倩影,早已容不下其他人。潛意識不願同他親近,躲得一時是一時。之所以一直不帶么妹去見左子鴻,除了不想讓她惹人閒話,毀了清譽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她不願見他。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耐不住她軟磨硬泡,施羨魚終究是退了一步,鳳目含笑,秋波盈盈,寵溺地一笑,服軟鬆口道:“你說的,就只看一眼。”唔,就去前院瞧瞧,要是人不在,就回宮去吧。通傳就不了,省得大費周章,怪尷尬的。見她難得應承,施媛媛不禁有些雀躍,興奮地拉起了她,往殿外跑去。被拉得一個踉蹌,施羨魚來不及阻止,只來得及奪過案上紗扇。“皇姐,皇姐,你說你後宮裡頭那五個女人,得氣成什麼樣呢?沒一個能生孩子的,估計臉都氣得發青了吧!嘿嘿嘿嘿嘿……”“……”“哎呀,男人呀,不得了,羞死人了!她們怕是沒見過長得好的男人,莫要紅杏出牆了才是!”施羨魚無奈地提醒道:“媛媛,你如今已是長公主,隔牆有耳,須時刻切記慎言慎行,再要嚼舌根,小心被人抓了把柄,到時候有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