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蘇鸞說什麼,陸錦珩便心下明瞭,定是夢中薛秋兒又壓在了床上,才會令蘇鸞這般懼怕。&ldo;那老道所言,也不是全無道理。&rdo;陸錦珩驀地鬆開手,就勢俯下身從腿腹旁抽出一把短刃。那金屬的蕭蕭寒光映著燭火閃了閃,蘇鸞心下一驚!&ldo;那賤人就是衝著你的陰柔之氣來的,想要鎮住她,的確是要度你些陽剛之氣。&rdo;說著,陸錦珩右手持著那短刃,在自己的左腕兒上一劃!動作快的,蘇鸞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見那鮮紅的血液流出。&ldo;世子您這是……&rdo;蘇鸞驚呼,正張開嘴,便被陸錦珩驟然堵過來的左手腕兒給塞住了!她說不出後半句來。一絲腥甜湧入口中,這是蘇鸞頭一次知道鮮血的味道,竟是甜絲絲的?蘇鸞圓瞪著雙眼,驚恐無措的望著面前的陸錦珩,想起那老道說的&lso;陰陽調和&rso;之理。所以陸錦珩是想出了這個法子,而不是想要趁人之危對她……噢,她怎麼忘了,陸錦珩不近女色的。況且比起那些曾送到他身邊兒的絕色來,她也不夠看,值不得他動那些歪斜心思。這時,陸錦珩的視線移往一旁,邊掃視著屋內角落,邊低聲喝道&ldo;賤人!你雖死了,可生你的親孃,養你的繼父,還有你那個曖昧不清的繼兄薛良彬,他們還都好好活著!你膽敢再入她的夢一回,本世子便立馬送他們下去陪你!&rdo;望著陸錦珩陰厲得駭人的臉,蘇鸞含著他的手腕兒打了個冷顫。陸錦珩環顧一圈兒後視線重新落到蘇鸞身上,也收回左腕兒,唇邊淡出抹淺淡的笑。蘇鸞比他想像中要乖巧許多,竟沒有太多抵抗。他抬起右手,拇指輕輕在蘇鸞的唇畔抿了幾下,拭掉多餘的血。蘇鸞杵在陸錦珩跟前一動不動,好似痴傻了般,她想不通陸錦珩為何要如此。他是雍郡王府世子,身嬌肉貴的,值得為了她割破手腕兒?便是兒時受過原主恩惠,前些日子也算還了她一命,該是兩不相欠了。愣了一會兒,蘇鸞才發現陸錦珩一直脈脈的凝著她。不知是不是那血太熱了,蘇鸞臉上莫名一紅,驀地垂下頭去。視線恰巧落在陸錦珩的左腕兒上,蘇鸞這才恢復了絲理智,復又抬頭&ldo;世子稍候片刻,臣女養傷時,規府大夫曾留下了些包紮藥物,臣女這便去取來。&rdo;陸錦珩沒阻止,目光隨著蘇鸞的身影轉動,見她走到角落裡開啟櫥櫃,抱出一個小藥匣子回來。蘇鸞將藥匣子臨時放在床上,取出裡面的乾淨棉布,捧起陸錦珩的左腕兒,拿棉布沾了沾溢位來的鮮紅。而後又取了止血的藥粉灑上,最後纏上乾淨的棉布條兒,鬆鬆打了個結,才將陸錦珩的手輕輕放下。做這些動作時,陸錦珩就只將視線黏在蘇鸞的臉上,全都由她擺弄,很是配合。&ldo;有勞了。&rdo;被陸錦珩這一謝,蘇鸞反倒不自在起來,忙屈膝行了一禮&ldo;是臣女該向世子道謝。&rdo;說罷,蘇鸞咬了咬唇,心下覺得這事只道句謝似是輕了。畢竟陸錦珩為她受了傷,流了血。陸錦珩伸手將蘇鸞攙起,柔聲道&ldo;你去歇息吧,那賤人不會再來纏你了。&rdo;說罷,他便轉身出了屋。望著那消失在門外夜色中的身影,蘇鸞愣了好一會兒,才走過去將房門關上。行至軒廊盡頭,陸錦珩回眸,恰巧見那盞燈被熄滅。這回,他安心的往自己房間大步走去。人死如燈滅,何來鬼魂一說?陸錦珩那些話哪裡是對著薛秋兒說的,他是要說給蘇鸞聽的。那丫頭揮之不去的噩夢,不過是因著骨子裡的良善,看不得這些血腥,落了陰影。她身邊從來沒有薛秋兒的陰戾之氣,心病自然還得心藥來醫。只要令蘇鸞相信薛秋兒被震懾住了,那麼糾纏她恫嚇她的心魔也就去了。正如醫書中的祝由之術,以莫須有的力量來化解患者心中畏懼,最終便可不藥而癒。那丫頭缺的哪裡是陽剛之氣,更無需什麼陰陽調和,她缺的只是一點兒膽。他給她。薄霧散去, 東方的朝霞漸漸化為暖金, 穿過剔透的琉璃窗子, 煦拂著廂房內的兩株白蟾花。昨晚水琴才澆灌過的花,如今瓣兒上蕊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被日頭映的清瑩秀澈, 閃著晶亮的光。&ldo;嗯‐‐&rdo;床上隆起的被子裡發出一聲懶怠的低吟, 接著被子就被裡面的人給推開。還未睜眼和坐起,蘇鸞便先膩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太舒服了!她好似許久都沒睡過這麼完整的覺了。這一覺將這些天被夢魘磋磨乏了的身子, 徹底給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