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珩於宣宜殿上一番駁斥, 倒是將原本中立的那些大臣點通透了許多。雖說情形未必全如他的猜測,起碼也是提供了一種思考方向。環顧大殿一圈兒,陸錦珩嘴角又噙起一絲笑意:&ldo;故而若論起嫌疑來,殿前凡是帶僕從入宮的皆有嫌疑, 與我也不過是嫌疑大些小些的區別。&rdo;&ldo;這……&rdo;殿中一片譁然, 然而一時間竟也無人能站出來反駁這種可能性。陸錦珩便趁勢跪地,於御前鄭重請命:&ldo;皇上,臣接到線報, 篤信這個叫趙六的有重大嫌疑!臣相信將此人帶回府中嚴審三日,定能從他口中探出些虛實!&rdo;眼見陸錦珩先前的話語從大殿之上站住了腳,這會兒無人出來反對, 周幽帝隱隱發笑, 眸中帶著嘉許。金口一開,聲音醇厚的做出了個決斷:&ldo;好, 趙六便交由雍郡王世子審理三日。&rdo;&ldo;皇上,萬萬不可‐‐&rdo;尚書令劉吉終於義無反顧站了出來,旁人可以當縮頭烏龜,他卻當不得!畢竟此事本就有他的身影在,趙六一直受命於他, 以趙六的忠心,若換個旁人來審未必能審出什麼,可被陸錦珩帶走, 難保不會重刑之下屈打成招。就算他不能阻止陸錦珩提審趙六, 至少也不能讓陸錦珩將趙六帶出宮去。只要趙六留在宮中, 他至少可以隨時打聽到進展,總能思考應對之法。實在不行,還可滅口以除後患!只是讓劉吉至今也想不明白的是,陸錦珩怎麼查出趙六與刺殺之事有關的?明明趙六行事也是精明的很,凡事兜上幾個圈子,不會親自露面。&ldo;噢?&rdo;周幽帝緩緩側頭看向劉吉,&ldo;尚書令,為何不可啊?&rdo;劉吉也恭敬的跪地,就在陸錦珩的身邊,一臉嚴肅的請命道:&ldo;皇上,刺殺君王非同小可!刺客雖已盡數伏誅,幕後之人卻逍遙法外。臣主張在此案水落石出之前,凡有重大過失及嫌疑之人,皆不應出宮,且行動由專人看顧,以避免其與外界勾結抹殺證據!&rdo;這不就是軟禁?周幽帝視線移到陸錦珩身上,此事過失及嫌疑最大的除了太子就是陸錦珩。可他的珩兒若能在宮中多住幾日,何嘗不是他的心願?沉了片刻,夾帶著私心的周幽帝點點頭,&ldo;劉愛卿所言有理。既然如此,太子今日起禁足於東宮,非召不得出。雍郡王世子也暫且留於奉召宮,由朕指派的人看顧。刑部及大理寺負責徹查刺客一案,至於那個叫趙六的,可由雍郡王世子自行提審!&rdo;周幽帝以手扶了扶額頭,露出倦乏之色:&ldo;便先如此吧。&rdo;說罷,起身。&ldo;皇上英明‐‐&rdo;眾位大臣跪地叩首,恭送聖駕。退散時,陸錦珩抬腳欲走,卻見太子擋在身前。他便微微頷首,盡應有禮節:&ldo;太子殿下。&rdo;太子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只語重心長的說了句:&ldo;有勞世子了。&rdo;之後頷首,轉身離開。陸錦珩明白太子的意思,這會兒他與太子同為被人陷害,說起來也算一根繩上的螞蚱。太子被徹底禁足於東宮,無法親自查清此案洗脫自身嫌疑,唯有將希望寄託於他身上。畢竟皇上命來主理此案的邢部,隸屬尚書令之轄,說起來與二皇子那邊才是一脈的。指望他們,遠不如指望陸錦珩來得實際。睨著太子行去的背影,陸錦珩眸中帶著兩分戲謔之意。即便他在幫自己的同時捎帶著幫太子洗脫勾結於外的嫌疑,可太子失職是板上釘釘的事兒,聖上的信任短時間內都是沒了。因著陸錦珩走前的叮囑,蘇鸞不敢出屋,醒了也只能縮在這內外兩間屋子裡,份外無聊。最後便叫小宮女幫她備了熱水,沐浴。沐浴時蘇鸞讓小宮女不必近身伺候,卻又怕陸錦珩突然回來,故而讓那小宮女在外間守著。等蘇鸞洗好出浴湧時,因著青金石地面兒上濺了水打滑,她趔趄了幾步,所幸扶住了桶沿兒才沒摔倒!外屋的小宮女聽了動靜趕忙進來:&ldo;蘇姑娘您沒事吧?&rdo;蘇鸞只空身兒披著件寬鬆的寢衣,見並不多熟悉的小宮女進屋多少有些尷尬,便急急說道:&ldo;沒事,你還去外面守著。&rdo;&ldo;是。&rdo;小宮女正想回外屋去,一低頭恰巧瞥見蘇鸞赤腳踩在地面上,便蹙眉勸起:&ldo;蘇姑娘,您莫要赤足!昨夜這地上濺落得到處都是玉石碎渣,雖然奴婢們仔細清理過了,難免會有疏漏的碎屑,萬一割破您的腳可就……&rdo;&ldo;碎玉?&rdo;蘇鸞不禁納悶兒,視線落到地面四處掃量一圈兒,沒看到什麼漏網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