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蘇鸞也是空等著心煩,這才找事做的。見水琴回來,她連忙順梯而下。將左手挎著的竹籃遞給一旁的丫鬟,兩手拍了幾下清了清手上的灰,便拉著水琴往一邊無人的地方去。&ldo;打聽到了?&rdo;水琴點點頭,&ldo;打聽到了,就關在京兆府的大牢!&rdo;自從蘇道北被封了伯爵,蘇安被封了安定公主後,蘇家往來的達官顯貴也多了許多。就連水琴這種府裡丫鬟,也能跟著主子多見世面,攢下點兒人脈。想打聽事時,就比尋常人家方便的多。&ldo;京兆府……&rdo;蘇鸞眯了眯杏眸,似有所思。晉江觀所在的那座山本是在京城之外,她本以為接下此案的會是下面小的部門,那樣指不定隨便打點下就可幫道長他們脫身。可如今案子既然落在了京兆府,想來不是輕易可解決的。遺憾的短嘆一聲,蘇鸞便吩咐:&ldo;水琴,你去收拾些銀兩素齋,咱們先打點進去看看人如何。&rdo;&ldo;是。&rdo;半個時辰後,主僕二人私開了後門,拾著一個食盒悄悄出了府。之所以要走後門,是因為不想被府裡的人發現。之所以不想被府裡的人發現,是因為她們扮了男裝。京兆府這種地方,牢房也是分男女牢的,一位小姐去男牢裡探視男犯人本就格外點眼,偏偏蘇鸞又容貌出眾,京中聞名。難保京兆府中的官員不會認出她來。故而扮男裝,便是維護蘇家顏面最好的法子。蘇鸞和水琴上了一輛僱來的馬車,車子徑直朝京兆府方向駛去。到了京兆府,水琴大方的打點了獄卒銀錢,順利換來探視機會。主僕二人跟著獄卒往男牢的深處走去。&ldo;二位公子,到了。&rdo;因著收了比自己月錢還多的好處,獄卒對蘇鸞她們格外客氣,甚至不吝嗇的給蘇鸞送上了個笑臉兒。其實獄卒也並非全然為了銀子,這麼清秀的小公子,他還是頭一回看見。不知怎的就心生起憐惜,收斂了自己平素糙漢子的做派。蘇鸞的視線順著獄卒所指,投向前面那間暗黢黢的牢房。因著牢內不通風不透光亮,大白天的也是陰森森一片。蘇鸞往前走去。眼見自己的殷勤和客氣,也沒能換來小公子的一句謝謝,獄卒有些不快的皺眉。水琴忙圓道:&ldo;哎呀,謝謝這位大哥了!來,小弟再給您添壺酒。&rdo;說著,水琴又從袖袋裡掏出幾粒碎銀。獄卒接過放在掌心隨意一掂,也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咧了咧嘴笑開了,拍著水琴單薄的肩膀誇讚道:&ldo;還是這位小弟會來事兒!&rdo;&ldo;應該的,應該的。&rdo;那獄卒見水琴懂事也大方,便主動離開,留他們單獨與犯人說上幾句。同時也好將先前收的幾錠銀子,給另兩個兄弟分一分。站在鐵欞子這頭,蘇鸞看到碧水道長正闔眼於牆角處打坐。比她月前見時,道長已瘦了一圈兒。本就仙風道骨的身形,如今更是皮包著清骨。&ldo;道長?&rdo;蘇鸞小聲喚了句,聲色刻意壓粗了兩分,以防隔壁的犯人們聽出端倪。牢房不大,可碧水道長所靠的角落剛好是最深處,也不知是未聽見,還是無心理會,道長沒有睜眼。蘇鸞的視線一直盯在碧水道人身上,並未察覺一旁有個小道士正驚訝的看著她。&ldo;施主,你是……&rdo;小道士有些拿不準的往前挪了兩步,近處仔細端了端蘇鸞。蘇鸞這才認出這位小道長,正是她兩次上山拜見碧水道人時,接她信物為她通傳的那位小道士。蘇鸞喜出望外,扯動著嘴角,雙手用力抓住鐵欞子,認親似的激動:&ldo;是我啊,小道長!&rdo;這回她沒再刻意扮男子的粗聲線,卻將聲音壓的更低,只有小道士聽得到。小道士見自己並未認錯人,顯露出一絲出家人原不該有的激動,這可是自他們坐牢以來頭一個來探視的人啊!&ldo;施主,您如何得知我們在此處的?&rdo;蘇鸞將自己得知的過程,用簡單的幾句說明了下,而後擔憂的詢問小道士:&ldo;碧水道長為何一個字不肯說?&rdo;小道長惆悵的回頭看看師父,而後轉回頭來小聲說道:&ldo;施主不知,自我們被關進此處,他們不給我們齋飯,頓頓都帶油水。我等自然不肯破清規戒律,只得絕食,今日已是第六日了。年輕的道士尚好說,師父年邁……&rdo;小道士沒忍心再說下去。小道士看向師父的眼裡滿是心疼,再回頭看向蘇鸞時,又帶著一絲求助的意思。可他也不知蘇鸞一個女施主,能幫他們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