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看了看,蘇安去找來幾塊石頭壘砌出個簡易的爐子,將那些破木頭點燃。整個堂屋瞬間暖和了起來,比點著炭爐還要暖。因著早晨出門時清寒,蘇安特意披了件薄斗篷,這會兒正好脫了蓋到男人身上。蘇安滿意的坐到火爐旁,拿小木棍挑著裡面的柴火。扭頭看看他,果然已經不抖了。整整一個白日,蘇安都耗在這所破宅子裡。直到太陽平西,天色漸漸黯淡下來,男人便開口:&ldo;你回家吧。&rdo;如今的他,吃喝尚且需要姑娘來照料,自然沒有能力去護送她。故而趁著天未黑讓人離開,是他不得不自私的心胸中唯一一點兒能為她考慮的。抬頭看看天,落日熔金,一片紅光,蘇安知道再不需多久,天就會黑下去了。她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又不放心的看看靠在柱子上的他。&ldo;你……你今夜可能撐住?&rdo;&ldo;怎麼,我若說撐不住,你打算留下來陪我過夜?&rdo;男人輕笑。這話讓蘇安走的義無反顧,甚至連辭別的話都氣的不願對他說了。直至走到堂屋門口時,蘇安才忍不住駐下腳來,回頭看看他。&ldo;你給我好好撐住,明早我會熬了藥給你送來。&rdo;男人的笑僵在唇邊,眉間肅然,神色複雜的應了聲:&ldo;好。&rdo;蘇安衝他笑笑,轉身離開。這晚,蘇安又做了與前一晚相同的夢,她還是夢到他鮮血直湧的樣子。依舊是天未亮,人便驚醒,坐到窗邊,盼著天亮。而這一夜對男人來說,的確是生死邊緣掙扎的一夜。他緊緊攥著身上披的斗篷,腦中浮現著蘇安的樣子。他拼命告訴自己,要撐下去。只要再撐一日,他的人就會來了。天邊露出魚肚白時,蘇安已將熬好的藥裝罐,密封好與其它食物一併放進食盒裡,提著出了楊府。而就在蘇安上了一輛昨晚便僱好的馬車後,楊府的大門再次開啟,出來的是一個頭纏著白布條的男人。&ldo;哼,我倒要看看你個不識抬舉的小賤蹄子,天天出去倒貼哪個野男人!&rdo;男人望著馬車駛離的方向,低聲嘟囔了句。快到那處舊宅子時,蘇安不自覺的抬頭看牆上,沒有見到那個總立在牆頭上的白色身影。那一刻,她也不知心裡是放鬆,還是失落。推門而入,蘇安遠遠便看見直衝著的堂屋柱旁躺著一個人。他是沒醒,還是……蘇安的心揪了一下,腳步放慢,走到跟前時看到男人安詳的睡姿。她將食盒放到地上。&ldo;喂‐‐&rdo;蘇安喚了聲。男人沒動。蘇安上手推了推男人的腰,男人的身體隨著她的力道向一旁歪去,人卻沒什麼反應。&ldo;你……&rdo;蘇安當真慌了,驚恐的瞪大眼睛。而下一刻,就見男人的嘴角微微扯動,得意的向上翹了翹。接著是那雙幽黑的眼睛睜開,仰視著蘇安,&ldo;放心吧,我死不了。&rdo;提到嗓子眼兒的一顆心落下,蘇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ldo;幹麻要嚇我?&rdo;蘇安有些生氣的質問。男人撐著坐起,重又讓身子靠到柱子上,漫不經心的理著衣襟:&ldo;都說險些失去的人,才會格外珍惜。那你現在可有一點點珍惜我?&rdo;蘇安深覺無語,只蹲下身子開始從食盒裡往外取東西。她先讓他用了幾塊點心填胃,又將藥倒入碗裡讓他喝下,還備了幾粒蜜餞幫他去苦。就在男人吃下蜜餞想要道句謝時,剛剛啟口的一個&ldo;謝&rdo;字,硬生生被闖門的聲音給蓋過了。蘇安朝院門看去,見七八個年輕精壯的男人站在院子裡。當看到帶頭的那人時,蘇安不由得心下一驚。&ldo;商仲泉,你想做什麼!&rdo;蘇安驚恐的瞪著眼,怒視著站在最前面的商仲泉。而出乎蘇安意料的是,後面一個黑袍男人突然抬腿踹了商仲泉一腳!令商仲泉雙膝跪在了地上。蘇安萬分不解的看著黑袍男人。就見黑袍男人徑直往堂屋走來,走到五步之外時驀地跪地,朝著蘇安身旁的男人拱手行禮:&ldo;主子,這貨剛才在門外鬼鬼祟祟的,屬下便將其帶進來了。&rdo;蘇安詫然的扭頭看身邊的&ldo;大俠&rdo;,心道剛闖進來的幾個漢子竟是大俠的手下?那麼說他們不是商仲泉帶來的人,而是商仲泉尾隨她來,他們將他逮了個正著。大俠面色無波的看著黑袍男人,&ldo;你們早來了一日。&rdo;大俠轉頭看看蘇安, 心情複雜。此時,就連他自己也有些分不清屬下們早到這一日, 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