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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下面傳來幾聲哀嚎,男女皆有。只是此樹枝葉更為茂盛,蘇鸞低了低頭也沒能穿過樹葉看著點兒什麼。少頃,待那些聲音落下,蘇鸞突覺腕間一緊!駭然間低頭看去,見是陸錦珩修長的大手正箍在她的腕兒上。那隻手白皙清癯,骨節分明,握在蘇鸞的纖手上與之緊密相接,卻對比不出半分粗糙。接著陸錦珩伸出另一手撈過蘇鸞的腰枝,帶著她輕輕一躍,便落回地面。炎華上前,雙手相呈,恭敬回稟&ldo;世子爺,全清理乾淨了。&rdo;&ldo;嗯。&rdo;陸錦珩無所謂的應一聲,將懷中抱著他瑟瑟發抖的蘇鸞放下。而後斜睨她一眼&ldo;走吧。&rdo;蘇鸞微怔,茫然的回頭看看炎華,怯生生問起&ldo;薛……秋兒呢?&rdo;&ldo;噢,在這兒。&rdo;炎華邀功似的笑笑,後退幾步抬腳踩住個圓球兒,輕輕往蘇鸞的跟前一踢。蘇鸞迷糊不清,垂眸定睛一看,方意識到那個圓球竟是一顆……人頭!蘇鸞頓時臉青唇白,渾身被小爪子撓了一般的毛骨悚然!緊接著兩眼一黑,失衡歪去。陸錦珩信手一攬,將身邊人攬入自己懷中,打橫抱起。抬腳前狠狠剜了一眼炎華,語氣薄涼&ldo;回府後自去領十板子。&rdo;而後大步離去。春陽偏午,金光柔和的刺穿鏤空的雕花雲窗,在青玉方磚鋪就的地面上投下斑駁細碎的光影。屋子西南角,擺放著一尊掐絲琺琅活環雙耳大燻爐,嫋嫋輕煙升騰而起,將淡雅的檀香溢滿整間屋子。一扇流花灑金屏風,將屋子隔成內外兩間。外間空蕩,許多丫鬟和侍衛守候此處。內間四周則陳設諸多精緻傢俱,七八人立於屋中,仍顯寬綽。在貼近內間西牆處,擺置著一張雕花黃梨木架子床,繡幃羅帳,幔紗垂帶,皆是用料上乘,處處透著奢靡尊貴。床前的一張紅木椅上,陸錦珩正襟危坐,一臉淡然的看著大夫為平躺於床上的女子把脈。須臾,大夫收了腕枕起身,一直伺候在床前的水琴,也極有眼色的將女子的手送回衾被中,仔細掖好。而後回頭望向大夫,豎起耳朵聽他如何說。&ldo;稟世子,這位姑娘身體並無大礙,因著過度驚嚇加上寒邪入體,才一時未能甦醒。接下來只需溫暖其身,使之生熱將寒氣逼出,便一切可好。&rdo;聽著大夫的話,陸錦珩的視線不自禁的移往床上。見水琴正因著大夫所言,將厚厚的兩床棉被緊裹到蘇鸞身上,從頭到腳沒有一處露在外面。陸錦珩打量了一圈兒,竟是連根頭髮絲兒也沒能看見。他的視線重新落回老大夫身上&ldo;下去吧。&rdo;大夫恭敬行過禮後,由雍郡王府的丫鬟送出屋去。陸錦珩起身,眸色寒涼的睨著正忙忙和和包粽子似的水琴,以命令式的語氣道&ldo;給你家小姐解頻寬衣。&rdo;什麼?水琴驟然停下手中動作,面容僵住。大夫明明說要溫暖小姐的身子,使之生熱。她原想著兩床厚棉被,這會兒再給世子求個炭盆兒該是可以了。可世子竟突然要她給小姐寬衣?生熱……寬衣……水琴驀地打了個激靈,覺得自己想到了了不得的事情!她憤然轉身打算拒絕。只心道管他什麼尊卑!管他什麼世子!她與蘇鸞可是共過生死的主僕!豈能畏懼開罪一位貴人而辜負了蘇鸞的信任,賣了主子?然這些念頭,也不過只是一瞬所想。在水琴大著膽子對上陸錦珩的那雙眼睛後……頓覺腿軟,迷迷糊糊就跪了下去。與此同時,一個&ldo;是&rdo;字就脫口而出……以前水琴在薛家伺候時,曾偷聽到薛淮講初次面聖的事兒。薛淮說當時聖上突然駕臨翰林院藏書閣,他跪地叩頭,聖上讓他抬頭回話。而當他抬頭對上那雙龍目時,似有聖光罩護,非他等凡夫可直視,當即嚇得暈死過去!這話,過去水琴不信,只當老爺是編來嚇唬見識短的內眷的。畢竟誰的眼不是眼,看一眼還能少塊肉怎的?可如今,水琴卻是信了。方才對上陸錦珩的那雙眼時,她就有種促死促滅的感覺!那陰厲的眸色,似一把泛著蕭蕭寒光的利劍般,直刺人心。而這僅是因著她先前轉身時,臉上帶著抗命之意,激怒了這位貴人。水琴暗咬著唇肉伏身低頭,恨自己先前的懦弱。可這會兒心下依舊惶恐,不知如何再將話收回。就在她糾結之際,卻見停留在眼前的那抹袍襟擺緣轉了個方向,往外移去。水琴怯生生的抬頭,果然見世子已繞過屏風,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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