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愷撒以為自己聽力也失常了。“我們回去吧。”楚子航重複道。“我們離費爾班克斯還有多遠?”“不到300英里。”“以目前的路況,大概兩天就能到。你打算放棄了嗎?”愷撒問。“對。”楚子航乾脆利落地回答。“為什麼。”愷撒問。楚子航沉默少頃,開口:“我無法心安理得地讓別人因為我遭遇危險。”“就這個理由?”“這個理由足夠了。”愷撒蹙眉,“我可以理解為你很在意我嗎?”“我當然在意你的安全。”楚子航乾脆利落地承認,“我考慮過了。目前的這種情況,回去是最佳的選擇。何況你的失衡狀態需要治療。”“那我問你,”愷撒打斷了他,他的嗓音已經從最初的沙啞和斷續的語氣中恢復,低沉有力、擲地有聲,“如果就這麼回去了,你甘心嗎?你會就這麼算了嗎?你以後還會想辦法返回阿拉斯加嗎?”楚子航沉默少頃,“會。我還會回來。”他知道愷撒說得沒錯。就算這次失敗了,他不會就此罷休的。他總有一天還是會回到這裡。海姆達爾計劃留下的痕跡都已經消失了,他對此不再抱有希望。但至少,他想去看一看那個男人生前所看過的風景。“帕西給的楊氏酮還剩多少。”“13支。”“夠我們兩個人至少半個月的量了。那就沒什麼好討論的了。”愷撒聳肩,塵埃落地的語氣,“再說來都來了。”楚子航被他的義正辭嚴和最後那句“來都來了”噎了個半死。搞了半天好像只有自己一個人在擔心。愷撒徇著自己猜測的方向戳了戳嚮導,感到此時看不見楚子航表情實在是少了很多的樂趣;老實說他還挺想接收一下對方冰冷目光的掃視的。“我真的沒什麼事。”愷撒聽楚子航仍然不說話,只好接著開口。明明倒黴的是自己,搞了半天卻要給楚子航做思想工作。“這種程度的失衡我以前也有過,十四歲第一次一個人出航的時候,被浪捲進了深淵裡。過了一段時間就慢慢恢復了。對了早餐涼了記得吃。”車門發出一聲“嘭”的聲響,楚子航下了車。 身後的樹林已經甦醒了,時不時傳來動物活動的簌簌聲響。是和昨天的雨雪連綿完全不同的好天氣。他靠著越野車背門默默吃完了原本為哨兵準備的早飯。他怕愷撒嘗不出味道,最終這副煎蛋吐司卻鹹得讓自己說不出話。吃完後他收拾好散落在野外的裝置,往冰封的河面走去。愷撒用來冰釣的工具散落在冰面上,楚子航走上打滑的冰面,彎下腰把它們一一撿起來,塞進愷撒裝魚的塑膠桶裡。還有那條紅色的圍巾,一夜過後,長羊絨的纖維上結滿了白色的冰晶。他把圍巾掛在臂彎裡,和火堆旁散落的雜物一起帶著,回到了車裡。“我在火堆旁邊找到了這個小盒子。”楚子航拉過愷撒的手,將一隻小小的白色鐵皮盒塞進他手裡。“是昨天那個女孩的嗎?”愷撒摸了摸盒子的邊緣,開啟,“裡面是什麼?”“一朵黃色的花。"淡黃色的小花孤伶伶地綻開在愷撒手中,“是了。這是北極罌粟。花語是‘絕境中永不泯滅的希望和等待重生’。這個盒子對她來說很珍貴,最好能想辦法還給她。”“要去找她嗎?”楚子航問。愷撒點頭。“你昨天有什麼發現嗎?”他接著問。“樹林那邊的村落裡確實有個避難所。我記下了方位。大約不到兩英里。”“很近的距離。”“但也確認通往村落的路被倒塌的成片樹林徹底堵死了,越野車過不去。”“那就只能走過去了。”愷撒說。“走過去?”楚子航問。以愷撒現在的狀況,最該做的明明是找個地方靜養,換句話說,就是在越野車上好好待著。“這不還有你嗎?”哨兵一副自信滿滿的表情,將雷娜塔的鐵皮小盒收進了懷裡。楚子航花了好一番精力幫這個祖宗穿上了防寒的外套。愷撒金色的髮帶著半乾不幹的水結在一起,癢得他難受。楚子航另找了頂長絨帽子給他扣上——是他們途經某個原住民的自留地時被強買強賣的紀念品——還是攔不住愷撒瞎撓的手。“我總覺得你給我搭的這身裝束很奇怪。”愷撒扶著車門站到了滿是枯枝的地上。楚子航沒好氣把一副黑色帶uv隔離的防風鏡扣到了他臉上,“反正你也看不見。”愷撒循著聲音將手伸向楚子航,將狄克推多交到楚子航的手中,“靠你了,嚮導。”楚子航握住了愷撒的手。很奇怪,他們認識了這麼久,走過很長的路,經歷過很多的事情,卻從未以哨兵和嚮導的方式合作過。“準備好了嗎?”他回頭問愷撒。哨兵用手指撓了撓他的掌心。楚子航摸到了愷撒跳動的脈搏,沉下呼吸:“哨兵,請將百分之百的聽覺交給我。”世界以一種完全不同的方式在他面前徐徐展開。哨兵將自己的所有的聽覺交給了他,他也同樣擁有完整的哨兵。這是很奇妙的感覺,楚子航能感覺到無數的資訊穿梭在自己的腦海中。他聽見許多以往不曾聽到的聲音,並非來自於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