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愷撒:“你認為什麼是嚮導的本質?”“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帕西·加圖索這樣的嚮導,哪怕等級是最高的a,他所引以為傲的那些技能,都不是嚮導的本質。他並不是某種範本。”“那你呢。你是一個哨兵,什麼又是哨兵的本質?”楚子航反問。“專注和責任。”愷撒沒有任何猶豫。“背離家族就是你所謂的‘責任?”“我只對我認定的事情負責。很明顯家族那種東西不在這個範圍裡。”“那麼‘專注?”“雖然哨兵的五感都很靈敏;大多數哨兵也都傾向於均衡所有的能力。但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策略;即使是哨兵,精力和能處理的資訊也是有限的。面面俱到的最終結果,只會是平庸。”愷撒隨手開啟一側的車窗,風掠過遼闊的密歇根湖湖面,帶著初秋的涼意、湖面的水汽和四面八方的聲音。“我最靈敏的,是聽覺。“它能帶來最全方位的資訊,前後左右任何方位;受光線的影響很小,不論黑夜或白天。它是我的母親饋贈給我的禮物,是我最重視、最專注的感官。”楚子航陷入了思索。他從未從這個角度考慮過問題。之後的路程他們沒有更多的對話。終於,越野車緩緩減速,停在了一片倉庫前。“到了。”愷撒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多謝。”楚子航說。哨兵笑了,“你今天謝我有點多。這次又是什麼?”楚子航猶豫了一瞬,低聲說,“所有。”微風將話語送入愷撒的耳朵裡,他轉過身,陽光從前方的擋風玻璃處照射進來,楚子航整個人被裹在明亮的陽光裡,髮絲都是透明的,眼神堅定而明亮。愷撒突然回憶起五天前他們第一次見面,也是這雙眼睛,映著溫暖的燈光,遠遠地望過來;機油和硝煙的味道已經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清涼的膏藥味。很好。愷撒想。如果他沒理解錯,這大概就是道別的時刻。到這裡就結束了。他陰錯陽差地認識了一個嚮導;從身無分文到贏得百萬現金,然後瞬間清零;被他脅迫,從酷熱的賭城去到晴朗的高原,從大陸的西岸一直到五大湖;以為無論如何也不會踏入加圖索家一步,卻再次面對如以往一樣煩人的、家族的一切。有腳步聲從倉庫的方向靠近,是車行的工作人員發現愷撒到了。他有點惱怒,這幫人未免也過分殷勤了些。哨兵的腦中變得透明而清晰:他只剩下一句話的時間。楚子航並不是擅長告別的那類人。而這段意料之外的相遇註定需要一個乾淨利落且不落俗套的尾聲——“帕西有一點沒說錯。我確實挺喜歡你。”說完,愷撒·加圖索開啟越野車門,迎面躍進了初秋燦爛的陽光裡。>>> 愷撒和弗羅斯特的對話基本就是捏的龍2的原文。 chapter 09 遠行楚子航獨自沿著原路返回,路的一側是高大的樹木,上午的陽光透過樹冠的縫隙落盡車裡,零星的光斑落在他的臉上。當芝加哥大學的哥特式尖頂再次出現在眼前時,他略一猶豫,打轉方向,越野車沿著著名的中路公園緩緩進入校園。學校的大多數建築已被徵用為避難所,沒有學生或教職員工,整個校園顯得空蕩而蕭索。他在校園裡轉了幾圈,最終停在了一處樹蔭下。即將入秋,草地微黃,楚子航挑了一處坐下,將海姆達爾的檔案檔案、父親的日記本和明信片依次在身前攤開。後備箱裡還有三瓶薑汁汽水,他抽出一瓶,用生鏽的開瓶器撬開金屬瓶蓋。明信片一共四張,楚子航已經看過無數遍。發件人地址已經變成一個查無此地的信箱編碼,左側的空白處爬滿了他熟悉的來自他父親的字跡。翻到背面,每一張都是一幅簡單的鋼筆寫生,著筆不多但精確,寥寥數筆描繪出壯麗的雪山和森林,冰川及苔原。他翻開楚天驕的日記本,裡面沒有任何和學院的任務相關的資訊,大多是一些隨後寫就的日常的記錄,無外乎“今日向北10英里;風大雪厚,累死了;林子裡的狗熊還挺活潑,遠遠聽到一隻母熊帶著兩隻小熊嗷了一路。”之類。至於那疊厚厚的資料影印件,都是晦澀的代號和資料,一個個仔細地標註在地形圖上;即使有一些描述,也都是用專業的保密性文字寫成。楚子航嘆了口氣,如今這份資料對他來說,紀念意味遠大於實際意義。連郵編都能被從地圖上抹掉,這些當初他父親仔細勘察過的地方想必早已物是人非了。一隻花慄松鼠跳躍著從草地上經過,楚子航隨手丟了兩顆花生。樹蔭下沒有風,零星的落葉旋轉著飄落在草地上,他想找的東西都已經到手,但此時的心情卻和他預想的大相徑庭。陽光把哥特式尖頂的影子印在紙頁上;碳酸氣泡在口腔中跳躍,混合著極淡的甜姜味;一雙悲傷的藍色眼睛在腦海中緩緩浮現。終於,楚子航喝完了玻璃瓶裡的汽水,呆呆地望著不遠處。松鼠已經夾著花生跑走了,只剩下落葉隨風四散。他以為自己身為嚮導永遠只會是一個旁觀者,但心裡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