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紮緊了,就讓正面大軍佯攻,背後派一隊精兵從小路直襲叛軍老巢,裡應外合,給他來個甕中捉鱉!”
眾人把手按在劍柄上,垂首齊聲應是。
他們回到營中,自有一番安排。十四拿著出賣色相換回的果子散給幾個親近的人。無非是烏雅家的、董鄂家的、兆佳家的,晉安也不理論,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納了——八爺倒了,如今檯面上立得住的幾位爺大都是永和系出身,幹嘛放著河水不洗船?
十四一時成了香餑餑,在營裡如魚得水。晉安冷眼瞧著,見他遊走在眾臣之間,雖然沒耽誤了正事,每天起早貪黑在中軍大帳裡抄文書,在眾將開會制定作戰計劃的時候躲在屏風後面瘋狂記筆記,晚上點著蠟燭熬夜看地形圖,恨不得能抱著沙盤睡覺,海綿吸水一般瘋狂吸取各種知識。
然而權勢動人心,被人圍著吹捧恭維的感覺,可比一個人關在屋子裡苦哈哈地研究地圖要強多了,晉安仍是忍不住敲打他:“皇子隨軍不易,你正是該長本事的時候,可別本末倒置了。”
十四深有同感地點點頭,難得正經地嘆道:“這次出來之前,皇阿瑪讓我走正道,把心思花在正事上,真是金玉良言。瞧瞧八哥之前聲勢何其宏壯?僅僅被皇阿瑪斥責一回,就樹倒猢猻散了——因勢而聚,勢衰而散;因利而聚,利盡則散。可見小恩小惠收買不了天下人,只有正經本事掙出來的功勞名聲,才能服眾。”
晉安端茶的手猛的頓住,正要對小侄兒刮目相看。十四卻又換了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貼上來:“所以,領八百精兵從小路偷襲苗寨的事兒,不如派給我吧。您坐鎮中軍,等侄兒的好訊息就是了!”
晉安斷然拒絕:“想都別想。依皇上的性子,你若蹭掉一點皮,我們這些人都得跟著陪葬。”
十四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不由蔚然長嘆。這龍子鳳孫的身份,未嘗不是種束縛。他正感慨萬千,嶽鍾琪突然沉著臉進來:“將軍,十四爺,前些日子大雨,咱們運糧的隊伍遇上山洪爆發,已經失去聯絡兩日了。”
兩人不由一驚,眼見要一戰定乾坤的關頭,怎麼出了這種倒黴事?晉安先命驍騎營眾人散開去找,又召集手下參領參將升座議事,又派人到附近州縣緊急調糧備用。
如此忙忙亂亂兩日,到了原本約定的接糧日子,運糧隊卻如同沒事兒似的,好端端地出現在了大營門口,叫人跌碎眼鏡。
一問才知道,原來年羹堯在路上見連日大雨,河水暴漲,就已經有了不詳的預感。等到河水逐漸與堤岸平行,他冒著延誤送糧杖責一百的風險,果斷下令停止前進,找能夠避雨的高地休息。也是他運氣好,雖然在山洪爆發之際,被落石砸到了腿,但是糧食卻保住了。此人也是夠硬氣,雨停之後,硬是拖著一條傷腿疾行數日,準時把糧草送到了帳中。
這份心氣兒,就是十四也不由對他改觀幾分,還隨著晉安去探望一回,言辭中委婉地為那日在雍親王府門前折辱他的事情道了歉。
年羹堯誠惶誠恐,面有愧色,從懷裡摸出個墨跡淋漓的信封:“四爺有封家書託我送來,好像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主子特意囑咐我,務必原原本本交到十四爺手中。可惜那日突遇洪水,信紙為汙水浸泡,已然毀了。”
十四略微皺眉。四哥向來沉穩,他說非常重要的事情,就一定非常重要了。連年羹堯也不能告訴,難道是家裡那幾個兄弟又出了什麼么蛾子?
可是皇阿瑪素來以大局為重,大軍在外打仗的時候,誰敢輕易使絆子?便是要爭功,也得等到大軍勝利歸朝的時候吧?況且大哥二哥圈禁,三哥膽小,八哥被排擠,京城裡四哥六哥威震一方,還有什麼事能夠威脅到遠在千里之外的他,非要巴巴兒地寫信來告訴?
十四思來想去,還是不得其解,只能沉下心來,盡力把這一仗打完了再說。
中間的閒話不提,五月十三,清軍大破叛軍於苗嶺雲家寨,誅殺叛軍首領崔玉貴,活捉其妻兒並手下大將無數,取得了一場徹底的大捷。
只是攻入苗寨之後的情景,卻與十四想的大相徑庭。他原以為這裡是一處嘯聚山林、為害一方的土匪窩子,乾的都是殺人越貨、魚肉鄉民的勾當。沒想到真是的情景是,寨子裡的絕大多數人家,都窮得茅草房四面漏風。
連匪首住的屋子都漏著天光,聚義廳破爛的旗幟在風中搖擺。苗人俘虜麻木地伸手讓清軍士兵綁上繩子,面黃肌瘦的男人張開雙臂將更加瘦弱的妻兒護在身後。正直午間造飯的光景,可是大多數人家灶上所煮,不過清水稀粥而已。清軍開啟後山的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