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箐被兩個婦人說得腦袋發脹,見得那十來個人,哪裡能細細地去發問?她重重地咳了一聲,側過臉去,這姿勢立馬便讓那兩女人停了嘴。
文箐見她們不再賣弄了,便笑眯眯地道:“兩位娘子,你們說得這般多,我倒是聽得暈了。我呢,要選的人,不管長相,也不管年紀,首先只求一個:盡責,再有……”
李氏聽得這開頭的話,心想不過是小女孩而已,說的這要求,等於沒說。哂笑道:“箐兒,他們拿錢,做活哪會不盡責?”
那兩女人也是一番自誇自己送過來的人,個個都盡責,說得好似人人都會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一般。
文箐被李氏笑話,也不反駁,只小聲徵求同意地語氣道:“三嬸,她們做活自是該盡責,可是人和人想的不一般,誰個曉得她們懂不懂,如何才是盡責呢?不如侄女兒出一題,且聽她們說說,如何?”
李氏想看看她到底賣甚麼關子,便道:“好啊。三嬸倒要聽聽箐兒出的甚麼題。”
文箐便立起身來,看向那群女孩,用官話道:“如若你們在我家做活,我吩咐你們辦一件差事,可是我弟弟又不讓你們做得這件。可如何辦?”
這題太簡單了,常熟縣裡來的那些大多聽懂的人,立馬便說聽小姐的,還有人說先回了小姐,請示了再辦。村裡的那一撥女孩,更是有好些人也不知是根本沒聽懂,還是根本沒主意的,反正是說不出甚麼來。
文箐既不說哪個不好,也不說哪個不好,只讓有發言的站一邊,沒發言的站另一邊。李氏看得糊塗,可是對文箐提的這個問題,則是十分不屑,便也小聲道:“箐兒,你為長,你弟年幼,自是聽你的才是。這還用說。”
文箐認真地道:“三嬸說得甚是。那侄女再問一句。”又用官話非常快地說了一句:“那若是我讓你做的一件事,卻是我三嬸交待做不得的。你們會如何?是向三嬸檢舉此事呢?還是幫著我做了這事?”
方才之前,屋裡的這些外人都道是四小姐年紀小,要自己來選丫環,只要討好她便是了。哪想到,人家根本沒走過一一問話,連討好的機會也沒有。而且現在這題,說到盡責,卻是講求忠心了,向當家奶奶告狀,得罪了大人;瞞著三奶奶辦差事,向小姐盡了責,卻是對三奶奶不盡責。可見是難辦的。周家四小姐卻提這等事,實是刁鑽得很。也無人敢說出話來,只偷眼看一眼周家三奶奶,又瞧一眼四小姐,舉棋不定。
李氏一聽這話,就想到昨日文箐違抗自己硬要見陳氏之事,如今她這又是將此事說出來,真是不識好歹,不知進退心裡惱火異常,眉豎立,嘴抿緊,狠狠地盯向文箐。
文箐見無人再回應自己,卻是十分嚴肅地對著那兩個婦人道:“你說她們人人都曉得規矩,我這一問,卻發現不盡然。便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竟也答不出來,顯然是規矩教得不夠。三嬸是長者,又主持中饋,自是要聽三嬸的。我要犯事,你們要是明理,便需得從旁勸導才是,這才是盡責。你們為何卻不說話了?”
這話聽在外人耳裡,只覺周家是極重規矩的人,出題是很難,原來是考自己的。
然後轉身對李氏行了個禮,婉言道:“三嬸,您瞧,這些人不說話,說明心裡有些別的考量,可見有些人必是牆頭草。這種人在家中,日後遇事,易傳是非,滋生口角,焉能讓家中安寧?顯然是對‘盡責’二字沒想透。”
李氏本來氣得差點兒便要打發這些人全下去,然後找文箐好好發洩一通的,哪裡想到她卻突然一拐,還是提到“盡責”與忠心上來。對於牆頭草,她也是十分忌恨的。可是偏偏她小小年紀,卻是懂得這些。
餘氏聽了四小姐的話,卻是很認真地再看她一眼,見她說完後,便也沒了甚麼動靜。
李氏仍是不悅,催道:“箐兒,你出的這題,既是無人作答,想來是皆不合意了?要是這般,那過了年頭後,我再讓人找些人來,你慢慢挑……”
文簹還沒明白過來四姐怎麼就說那些人是牆頭草了。聽說這些人亦是要不得,便道:“四姐,那豈不是找個丫環找到明年了……”
這話,比她姆**那話還要刺人,她只是著急想讓四姐選定一個,可是聽在其他人耳裡,卻是完全不一樣。
文箐被說得一啞,索性問她道:“那六妹妹方才幫我挑的呢?”
文簹看向姆媽,發覺她扭過臉去,知曉自己插手不得。便問道:“四姐姐,你到底想要甚麼樣的啊?你出題考她們,她們說不出來,那還用在她們裡頭選嗎?”
要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