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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武聽她這麼說,方悻悻作罷。扶她到邊上一塊石頭上坐下,自己走到青騾前察看,見騾子一條前腿的中間關節處竟被一支箭弩貫穿而入,心裡明白就是這支箭才是阻了騾子帶車衝下崖坡的關鍵。他倒也不惋惜騾子,只端詳著箭弩射入位置,末了,忍不住道:“這人可厭,只箭法倒還算可以。”
寶武妻子金花的父親曾是遠近聞名的神箭手,寶武受過他悉心教導,箭法雖遠不及岳丈,但深淺難易卻看得明白。知道方才那樣千鈞一髮的情況之下,對方能一箭射斷了騾子跑動中的關節,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梅錦沒應聲,坐在石頭上再歇了片刻,便起身開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東西——雖多多少少都沾了地上泥水,但帶回去洗洗,大部分還是可以吃的,且這是寨民的心意,就這麼棄了,也是於心不忍。
梅錦收拾地上東西的時候,寶武趕到前頭去叫人來幫忙。等梅錦收拾完,又等了大約一刻鐘,寶武回來了,身後跟了輛路過的也要去馬平的載了貨的簡陋板車,將東西都搬上去,安排梅錦也坐定了,板車重新上路。
車過了羊腸彎,再走一小段下坡路,便拐上了通往縣城的平路,寶武一路走,一路自責個不停道:“裴娘子,方才實在是驚險萬分,我此刻還有幾分心驚肉跳。都怪我,中途好好的停什麼!換成我自己,死活也無妨,但若傷了你,我便萬死不辭了!”
梅錦安慰道:“我不是好好的嗎?再說了,方才只是個意外,和你無關。”
寶武道:“話雖這麼說,我還是後怕。雖說這意外和那一行人脫不了干係,但話說回來,若不是那人聽到動靜不對及時回馬一箭射倒了青騾,此刻還不知道怎樣了……”
他說著,停了下來,彷彿陷入思索,口中自言自語道:“奇怪了,那人會是誰?昆州除了我過世的丈人,居然還有人能有這樣的箭法……我方才應該問一聲的……”
梅錦方才被甩出騾車落地時,手肘和腿上也有些皮肉擦傷,精神緊張時沒大的感覺,此刻平定下來了,倒開始隱隱作痛起來。只是她不想顯露出來,免得惹寶武無謂擔心,見他自言自語了起來,便雙手相抱靠在身側一個包袱上,閉了眼睛略作休憩。
☆、第十八回
距縣城還有十幾里路時,對面匆匆走來一輛車,坐於車把式上的那人不住地朝前張望,忽地看到了斜靠著坐在板車上的梅錦,眼睛一亮,急忙停下來,從位子上一躍而下,朝她飛快地跑了過來,叫了聲“錦娘”。
梅錦睜開眼,見是裴長青,一愣,臉上隨即露出笑,坐直身體朝他點了點頭,道:“是你!”
裴長青跑到她跟前,驀地停下了腳步,看了她一眼,臉上露出夾雜了羞愧和後悔的表情。
“……你……這才回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含糊,吞吞吐吐的,“……昨晚我回家,才知道你被個寨民叫去接生了……早上又遲遲不見你回來,我有點不放心……”
他停了下來,抬眼望著梅錦。
梅錦笑道:“所以你是特意出城來接我的吧?來的正好,我帶了好些寨民送我的東西,這板車原本就擠,有些放不下,正好搬你那上頭去。”
裴長青松了口氣,忙道:“我來!”說著已經上前,麻利地開始搬東西。
寶武在一邊幫著。等東西都放置好了,裴長青與他寒暄幾句後,看向梅錦關切道:“路上出了什麼事?我見你身上衣裳沾了泥,那些東西也是。”
寶武愧道:“裴郎君,全是我不好,沒能護好裴娘子,方才在前頭羊腸彎時……”話未說完,便被梅錦打斷了,梅錦道:“不是什麼大事。方才無意間和另一撥急著趕路的人發生了點小磕碰,好在有驚無險,我沒事。”
裴長青追問,梅錦簡單說了幾句便帶過去了,隻字未提自己險些跟隨騾車墮下了崖坡的一幕。裴長青信了,忙寬慰她。
與寶武道別了,梅錦隨裴長青上了車,道:“多謝你來接我。”
裴長青望她一眼,心情頗為複雜。
昨夜他從羊子衚衕脫身回家後,沒見到梅錦,才知她傍晚就被叫去城外的回龍寨接生,次日天亮後,萬氏便催他出城去看看。他原本就懊悔不已,不用萬氏催促,自己也想去接的,於是出門叫了輛車匆匆出城,恰好在這裡遇到了歸來的梅錦。
在他想來,昨日自己遷怒於她半路丟下她走了,此刻兩人相見,她就算不生氣,至少也不會有好臉色。沒想到她隻字不提,待自己依然言笑和柔,心裡更是愧疚,便道:“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