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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甘棠本就怒火中燒,眼看著她先前準備好系在山石上的浮木就這麼被殷受撞得先一步被水流衝了下去,整個人都差點沒被氣暈過去,知曉再這麼糾纏下去必死無疑,徑直將殷受往下拖按到了水裡,逼得殷受胡亂掙扎時兩腳把人踹開了,自己頭也不回,順著水流往下游去了。

殷受在水面上掙扎不休,這才想起當年甘棠曾在池子裡游水救過人,是不怕水的,昏昏沉沉起起伏伏間見她頭也不回的遊遠了,心中大痛,喉嚨發癢,張口便嗆出一口血來。

水聲太大,殷受費力回頭,卻見他們已經被衝出老遠了,唐澤的聲音淹沒在河潮中聽不清,水底下似有雙手拽著他一般,讓他一直往下沉。

美色誤人,今日倘若死在這,就是他猶豫不決遲遲下不去殺手,被美色所惑付出的代價,一點都不冤。

殷受想往回遊,或是攀附河岸邊的山石往上走,放一年前以他的身手不是不可能,可現在他連保持清醒都難,巨浪滔天,失去意識後徹底淹沒在了河水中。

甘棠沒有回頭。

不管是恩是怨,是友是敵,這十幾年兩人間的糾纏不清,徹底變成仇和恨。

殷受若沒死,是她和殷商王室,亦或是整個殷商之仇,若死了,仇恨更深。

事已至此,懼怕無用,她得早日趕回竹邑,主持大局。

甘棠隨著水流一直往下游,她裡頭雖是穿了薄片輕甲護身,但畢竟擋不掉隨時能碰到的水浪和暗礁,受傷不輕,再加上原先病沒好,自己壓根使不上什麼力氣,河水把她送到哪兒停下,她就在哪裡停下了。

水流到了平緩寬敞的河段,自然而然便和緩了下來。

甘棠躺在河灘上喘氣,察覺腦子裡竟是在想殷受的死活,也沒有刻意壓制著不想,不斷告訴自己他死在二十歲是咎由自取。

若非他要追殺她,她也不會落到此等地步,若非他瞎摻和,她下個河也不至於這般半死不活……

對一個要殺了她的人,下來是想救她,還是護著她不會被撞傷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她若為此不安煩躁,那可真是腦子有問題了。

他只怕是活不成了。

原本先前受了毒,身體便沒好全,又受了兩處重傷,傷口在這滿是泥沙細菌的河水裡沖刷,能活下來那得是天下第一煞星的命了。

生死博弈,誰生誰死,全憑本事。

她本身精神有異,遇上這些夾雜不清參雜了感情問題的事件便容易鑽牛角尖,誤入歧途。

甘棠心裡清楚這一點,便時常警醒著,這時候努力想辦法梳理自己的心理負擔,企圖摒棄那些微不足道的干擾因素。

夜裡風涼,河水冰冷,甘棠歇息了一會兒便爬了起來,河灘邊再遠一些只看得見是一片黑影叢叢的密林,風吹而過有沙沙的樹葉聲,間或有些蟲鳴鳥叫,配著變得低緩的潺潺流水,顯得清幽寧靜之極。

甘棠眼下耗幹了體力,又是夜裡光線不明,便沒往山林裡去,只挨邊找了棵大樹,踹了兩腳趕走了上頭棲息的鳥,上了樹坐靠下來,一邊恢復體力一邊等天明。

在水裡飄上大半夜是一件十分耗神耗體力的事,甘棠靠坐在粗大樹幹上,不一會兒便渾渾噩噩起來,不知今夕何夕。

甘棠不曾想殷受的怨念如此之重,都跑到她夢裡來了,七竅流血形如厲鬼,不言不語站在她窗戶邊,就用那麼一雙沒有瞳眸的眼睛死死盯著她,殭屍一樣拖著半殘的手臂一步一停頓的走近了,臉面猙獰扭曲,“我如今慘死山林,屍身被野犬啃噬,死後不得昇天,全拜你這惡毒女所賜,你下來陪我!陪我一道死!死了我們再一道做夫妻!”

甘棠雖是知道自己在做夢,被那空洞洞的眼睛盯得發憷,卻怎麼也醒不過來,索性也不掙扎,亦死死盯著這副恐怖的尊容。

這東西跟看恐怖片一樣,盯得多了,看得仔細了別挪開眼,時間長了也就不害怕了,他死了也不關她的事,她是受害者,就算最後憑實力最終活了下來,受害者的身份也不會變,邪不壓正,她問心無愧,便不需要怕這些歪門邪道了。

殷受抬起血淋淋的手指,伸過來碰了她的臉,冰涼涼的。

甘棠猛然打了個寒顫,從夢中醒來一把抓住了臉上的東西,是風吹過來的樹枝,沾了晨露,所以感覺涼涼的,天雖未大亮,但整個大地已經慢慢從黑夜中甦醒過來了,天際灰撲撲地泛起些亮光,是黎明前的預兆。

狗吠聲也清晰起來,由遠及近,一甕一甕的朝沙灘上奔去,裡頭還夾著一隻偌大的黑野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