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一別,也算乾淨。
往後是生是死,各憑本事。
甘棠不再逗留,外頭平七來回稟一應都準備好了。
三百餘人訓練有素,令行禁止,馬嘴全都堵上了,又加上夜裡雨水綿綿,想悄無聲息撤出明川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她下的藥殷受得昏睡兩日有餘,縱然明日一早崇明發現異樣領兵來追,也追不上了。
此去竹邑有兩條路可走,一條子有蘇氏入土方,一條自崇國入年方,都是殷受的地界,調兵令再快,十日之內也不會有援軍,再加之殷受這些年派人測繪各方國地望地圖,瞭如指掌,硬走回去她估計是走不到的。
待所有人出了城到了郊野二十餘里,甘棠便停下來,朝付名共沉幾人吩咐道,“我們兵分三路,付名你領一百餘人回土方,共沉你領一百人去尋尹佚,平七你帶領剩下的騎兵回竹邑,一路快馬加鞭不要停歇。”
幾人聽命行事,皆是欲言又止,甘棠喉間有千言萬語,這時候卻不方便說,便只安撫道,“放心罷,我甘棠睚眥必報,只要活沒見人,死沒見屍,商王和殷受,便都不敢拿你們怎麼樣。”
殷受手裡一千多名騎兵,倘若要追,不知她走何路,不管他是否兵分三路,對她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付名眼裡盡是憂色,末了卻只千萬珍重四字,領隊走了。
甘棠謊稱是要隨付名一道回土方,將平七領著的最後這一支送走後,獨自一人上了馬,取道崇國,往反方向繞行,打算繼續往北往西,入西岐,從殷商背後南下東行,再回竹邑。
第55章 天徹底昏暗下來
聽下屬稟報聖女府撤防,崇明第一個想到和刺客有關; 急急忙忙領兵趕過去。
事情卻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這座不大不小的宅邸裡,空無一人; 只留有寢房裡喚也喚不醒的殷受。
崇明忙請了醫師進來,又是灌藥又是扎針折騰大半個時辰; 這才把人弄醒了。
派出去探查的小兵回來稟報; 說有百姓夜裡頭看見騎兵出城; 斥候追出二十餘里,回稟說有三百騎兵兵分三路; 連夜冒雨疾馳而去。
避開所有人快馬加鞭地趕路; 一聲交代也無; 不像是有急務要處理,倒像是逃命一般。
崇明看向臉色蒼白正撐著額頭不知在想什麼的殷受; 問道,“出什麼事了?”
殷受未言語,昨夜甘棠說想他了; 軟軟靠在他懷裡的情形還歷歷在目; 如今給他下了藥人去樓空,殷受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甘棠說想他了是假,說他們是夫妻是假; 依戀他不要他離開是假,一場僵硬又突兀的美人恩; 偏生他神魂顛倒鬼迷心竅,半點戒心也無,錯失了良機。
人跑了。
她尋常對他愛答不理,怎生突然就戀上他了,且表現得那般嬌軟外露,本就十分不同尋常,想來是猜到他的意圖,對症下藥,絕地求生了。
她還重病著,這樣陰雨綿綿的天氣,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殷受閉了閉眼,將這些不由自主又沒用的念頭趕出腦海去,朝唐澤吩咐道,“把輿圖拿過來。她越是聰慧,便越不能留。
巨大的輿圖鋪滿了一整張案几,這還只是北邊這一塊的,自當年給聖女找藥開始,唐定便領著一小隊人專門做這些事,幾年下來頗有成效了。
崇明見殷受目光落在竹邑上,前後想一想,隱約猜到了一些,心中震驚,摒退了屋子裡的下人,遲疑問,“阿受,你莫不是對聖女動了手……”兩人本是夫妻,雖只是利益結盟,也相識相伴這麼些年,若非出了大事,也不會下藥把人迷暈,重病之中悄無聲息連夜撤出明川了。
殷受看著輿圖目光暗沉,半響道,“我一路自城外來,子民們對甘棠崇敬如神,敬畏懼怕,她有崩天裂地的能力,想將這天下收入囊中,易如反掌,留不得她。”
崇明語塞,便是他,也心生敬畏,這兩日來棠梨二字在喉嚨間打轉,未出口便覺不敬,更別說旁的子民了,只需她開口煽動,不定得為她刀山火海在所不辭,那日叫囂著要獻祭聖女的,當場自盡以謝罪,親人朋友非但無怨言,反倒鬆氣拍手稱道便是證明。
對殷商王室來說,這樣的人留不得是顯而易見的道理,他卻從未生出要動手的念頭,是不想,也不敢,崇明定了定神,遲疑道,“可聖女未有不軌之心,你不信任她麼?”
把殷商幾百年基業掛在信任這樣看不見摸不著輕飄飄的兩個字上,一個人上,殷受不做這樣荒唐的兒戲。
殷受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