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話之後,那邊靜了幾秒,好像是男子在尋找著掉落的風箏,一會兒他回答:“有的有的。”停頓一下,又說:“我在風箏上綁上石頭扔過去。請小姐先避開,以免被傷到。”似水欣然應予,很快就看見她的風箏一隻蝴蝶一般落在了牆邊。似水高興地跑了過去,拾起風箏後忽然想起那個人,怕他走了,又急急地喚了一聲:“公子還在嗎?”
不知為何,聽到那邊的人應了一聲示意她他還在時,似水心裡竟然鬆了口氣,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竟開口問他:“你可不可以陪我說說話。最近小菊回家看望她孃親了,我一個人一整天聽不到別的聲音,挺孤單的。”話說出口,似水又羞又惱,惱的是自己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能對一個陌生男人說出這種話,羞又是怕他拒絕她的請求,另她尷尬。
幸好!他並沒有拒絕,那邊反而傳來了他朗朗的笑聲,反倒問她:“姑娘信任我這個萍水相逢的人?”
被他這麼一問,似水的臉徹底織上兩片紅雲,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說幾句話有什麼要緊,難不成公子還能穿牆而過將我拐走不成?”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之後,似水連連罵自己,平日讀了那麼多書,怎麼一到了這兒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可是,世上竟有那樣懂她的人!整整一個下午,他們從古到今,無所不談,見解卻都驚人地相同。所謂知己,也不過如此。最後日沉西山時他向她告辭:“姚姑娘讀的書想必是不少的,姚相的千金果然不同凡響。可今天在下得告辭了。”
似水聽到他誇獎,謙虛地笑了笑,回答:“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只有讀些書解解悶了。那,公子再會了!”說罷正要轉身離去之時,突然覺得有一樣東西她是那樣渴求,不覺折身回到牆邊,朝那邊大聲問道:“敢問公子貴姓?”
“在下翌淳。”
聽到他的名字,似水心裡略一喜,又想到什麼似的,帶著幾分靦腆卻又急促說道:“你明天還有空嗎?可以來陪我說說話嗎?”
他的聲音醇厚溫和:“會試可要開始了。我要加緊讀書。”
似水這才知道他是這次參加會試的舉人。可是大腦不經控制的,她再一次失態地脫口而出:“沒關係的。聽你讀書也可以,我保證不出聲打擾你!”卻不等似水窘迫時,翌淳已經輕笑出聲“好吧。”隨即又開玩笑地問道:“這樣算不算積德行善呢?”
似水沉吟片刻回答,應該算是吧!
(三)
半載的時光轉瞬便過。很快就到了年三十的除夕夜。
雖然似水是第一次參加皇家家宴,但家世顯赫的她自小就對皇家除夕夜的家宴有所瞭解。獨自在銅鏡前用胭脂染了粉唇,描了柳葉眉,將一頭青絲用金釵綰起,又穿上了爹爹從江南給她帶來的煙沙錦羅裙,外面罩上驅寒的披風。等候在外面的秦朔看見似水這身打扮,不覺眉頭一皺,不滿道:“太單薄了。你以為你的鐵打的身體嗎?換一件。”
似水卻偏執地搖頭,烏黑的眸閃著晶亮的光,有些自豪地說:“我小時候,就是天下還太平的那一陣子,我爹爹常把我帶到塞外去。那裡冬天可是冷到熱水一會兒就能結成冰的地步。”說到這似水拍了拍胸脯:“所以現在下點小雪啊,刮點小風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大概是她的笑感染了秦朔,臉上許久不見笑容的秦朔此時也笑了一下,原本剛毅的臉龐也染上了一層柔和的溫度,終於鬆口:“好吧!”但還是不放心地吩咐隨身的丫環:“給王妃多備一件衣服。”
看著身邊丫環們領命而去,似水獨自站在雪地裡對他含笑而視,才發現原來他竟是如此威武傲然,眼眸中隱隱透著一股運籌帷幄的氣勢,半響開口:“謝謝。”
可是秦朔卻依舊看著他,有一種說不出的為難。可終於還是開口:“你……等會家宴上是同後宮女眷坐一桌吧?”只簡短几個字,似水就已明瞭他的心意。
她卻依然含笑,搶先說:“放心!我會幫你問你想要知道的問題的。”眉宇之間居然還有一股促成有情人的欣喜之感。這時取衣服的丫環也已回來,似水便上前幾步拉住了秦朔的衣襟,看做親暱實則藉機問他:“吟心怎麼會成了遙妃?你們不是很愛嗎?”雖然她去看望俞妃那時不曾見過秦朔,但那時宮闈裡流傳著他和吟心相愛的事已經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似水先前雖然覺得以吟心的美貌被皇上納為妃不足為奇,但後來靜下心來想想,總覺得這裡面有些蹊蹺。吟心與她也可算是故交,她的為人似水是知道的,是絕不會同別人一樣去玩那種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