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什麼法子,越來越美?”輕嗅了嗅,神魂為之一清,不由讚道,“我還是最愛聞你的香氣,一年不見,甚是懷念。”
他離她極近,驀地發覺有股清冷自她襟袖中傳來,與往日迥異。以前的姽嫿是一尾跳脫的狐,時而慧黠,時而嬌媚,微醺如龍涎之香動情彌遠,清朗又似芸檀超然物外。
此刻的姽嫿沉鬱如墨,幽寒如冰。照浪陡然嗅到了危險,身形電射丈外,皺眉向姽嫿身邊的人一一望去。這班男女佩珠戴玉,身懷異香,莫非都是制香師?
他眼皮微沉,腦子也不大清明起來,有眩暈之感,心知有人動了手腳。當下丟了一粒藥丸在嘴裡,運功徐徐化去,沉聲對姽嫿喝道:“既是如此,你我就當陌路人也罷。”
璇璣進屋,見了照浪吃癟不覺大樂,笑逐顏開地與侍女們坐了。她氣度雍容,明眸善睞,那班人目光便極友善,含笑向她示意。
璇璣遣了一人過去寒暄,女官回來後稟告道:“這些制香師接了玉翎王的邀請,前往蒼堯慶賀,為首的姽嫿大師名列十師之一,其餘來自龍檀院、御香殿、凝香樓和藏沉館。”
璇璣聽到千姿的名號,興味索然。那些人得知她是於夏郡主,多了殷勤,便有御香殿一名叫疏梅的少女,送來一隻紫檀雕花香筒,裡面盛了御製金風玉露香,原是要呈奉給玉翎王的貢品。
疏梅容貌甚美,言語間頗多逢迎,璇璣見獵心喜,神色親切起來,拉了她談笑良久。照浪獨自佔了一桌,悶悶地喝酒,一隻青瓷小杯在他手中滴溜溜地轉,彷彿不堪折的柳,輕輕一拗就要斷了。
說了半晌,璇璣看了不遠處的照浪一眼,道:“這一路我獨自走太寂寞,你們只十來人,不如和我同行如何?此去蒼堯尚遠,互相有個照應。”
疏梅笑道:“郡主既有此意,且容我去問過他們。”她回去一說,眾人喜歡熱鬧,雖身懷制香絕技,路上有軍隊隨行自然更為穩妥,紛紛應了。疏梅與璇璣客氣了幾句,道:“如此就叨擾郡主了。”
璇璣大喜,忙讓侍女為眾人各備了一份厚禮,兩邊俱是歡喜不迭。
姽嫿等人用過晚膳,尋了房舍入住歇息,璇璣與照浪的住處隔了一進,緊挨著疏梅等制香師。照浪不以為意,始終暗暗注目姽嫿,今日一見,她似捉摸不透的冷香,隨時便要雲散煙消,令他有了不捨的念頭。
當晚不見星月,薄薄的烏雲在混沌的夜空上飄浮,四下一片昏暗。唯有驛站入住了百來號人,燈火星星閃閃亮起來,添了些許人氣。
姽嫿進了屋,關上門,清冷的神色一淡,像卸去千鈞重擔。點上燈火,瑩瑩微光下現出一個修長身影,悠悠對她說道:“你遇到什麼難處,竟如此謹慎,連我的身手也不放心?”
照浪好整以暇地端坐在她房內,盈著笑眼,關切地問道。
姽嫿嗤笑一聲,奇道:“咦,我和你很熟麼?”
“你知我一向戀慕你。”照浪嬉笑道,察言觀色,見她不曾忿然作色,又續道,“敵人做久了,當朋友也容易些。我除了有些野心,沒有其他毛病。”
姽嫿與他並無利益糾葛,甚至偶有生意往來,兩人實在算不上敵人。這些年來相識,多少知曉對方的心性,姽嫿知他有意調笑,權當耳邊風,吹過就罷了,不能往心裡去。
“說起來,要恭喜定西伯。”姽嫿把他爵位的字音咬得清楚,嫣然笑道,“沒想到士別三日,城主升格做了伯爵。不過蒼堯就在於夏以西,這定西伯的封號怕是不怎麼吉利,你到了千姿面前,要小心謹慎才好。”
“我向他討個鎮東侯做如何?”
她又一聲嗤笑,丹唇皓齒如星光璀璨一亮,照浪不禁晃了眼,依依看去。碧玉簪,琥珀釧,羅袖裡輕透出蘅蕪香氣,仍是過去那個略加修飾便麗色無雙的女子。
“你的官癮越來越大,我以為你服侍太后就夠了,沒想北荒的官也不放過。”她挖苦了他一句,照浪輕佻地看著,薄嗔微怒盡是風情萬種,不覺讚歎。
姽嫿見他膏藥般貼了不動,也不管他,設好茶床,翻出五彩纏枝蓮託八吉祥四方罐來,倒出些瑞龍茶葉,架好紅泥小爐慢慢煎水。她意態閒雅,妙目玲瓏地凝在爐中,眉間一抹淡淡憂色,宛如氤氳煙水隱約飄蕩,待要細看,已然消散。
她的茶具自取心愛之物,並不合茶道規矩,妙在容止雅韻,望之脫俗。
照浪歪頭看了半晌,心下不安揮之不去,喃喃自語,“不對,不對……你這房裡,居然沒有燃香?你到底怎麼了?”姽嫿俏面一寒,褪盡了臉上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