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卻自是聽懂了,便怒道:“那韃子說不準當真會出賣了你我!”
蘭芽指尖冰涼,她自行攥緊了,凝望虎子道:“我亦在賭。”
虎子豪邁而笑:“縱然有人追來,我亦會護你周全!”
。
蘭芽含笑應下。
虎子的心她懂,虎子的能力她亦相信。
只是,雙拳如何能敵數萬兵?
倘若慕容當真將虎子能爬城牆的功夫告知給了懷仁和孫志南,那麼非但南京本地會派兵來追,就連運河兩岸沿途與他們勾連的官員亦會設卡攔截。他們必定不計一切代價要讓她死,以避免這四封書信送歸京師——所以到時候就算有虎子在,亦不敢有半點勝算。
所以她此時盡人力,卻要聽天命。賭這一場,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賭上——自己對慕容曾有的一片心。
回望依舊籠罩在夜色中的南京城。
慕容,你會不會出賣我?
就如同,你向懷仁、魏強等人出賣了月船和雪姬一樣;
就像……你向孫志南出賣了曾誠那些畫一樣?
。
還有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這個時候也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時候。
長貴卻早早地起了身,褪掉錦袍,船上小內監的素色袍子,謹慎地周遭看過,然後走進關押藏花的院子。
這些日子來,方靜言一直在此處親自看管藏花。每隔兩個時辰就要將藏花的一應舉止都報告給長貴知。長貴一再試探藏花,故意在他飲食裡動手腳,先是給酸腐的食物,
藏花毫不猶豫地吃了;繼而在饅頭裡夾了蟑螂等爬蟲,藏花只呆呆地問裡頭是什麼,方靜言故意說是肉餡兒,藏花便又開開心心地吃了,將那蟑螂的硬殼嚼得咯吱咯吱地響,吃完了藏花還說這餡兒格外鮮甜。
長貴卻還是不放心,又故意向飲食里加了微涼的毒藥。以藏花殺手的本能,就憑他的鼻子都能聞得出來,可是藏花依舊開開心心地大嚼,毫不猶豫地嚥了。
最後,長貴甚至故意帶來先代寧王的畫像。若追溯藏花從前的經歷,他見了老寧王的畫像,即便不發狂也必定奪過來撕了、丟出去。可是這一回,藏花只捧著那張畫兒,笑眯眯地望著老寧王,還道:“這是哪裡來的老頭兒?長得還挺好看,呵呵。是呂洞賓麼?”
試到此處,便是長貴也已放下心來。
門欞吱呀,長貴袖著手步入廡房。方靜言自然醒著,他徹夜都未敢睡,只等著長貴下令。
藏花卻睡著,一把如墨的長髮從床帳裡流淌下來,乍然看去,宛如女子一般美麗。
長貴將手裡的包袱扔給方靜言,朝床帳怒了努嘴。
方靜言忙接過來,將藏花喚醒,替他將衣裳穿好。
藏花垂首望望身上的裙帶,有些呆傻地望向長貴:“我,怎地成了女子?”
長貴磔磔一笑:“這不原本就是你的願望麼?若你今生當真能變成女子,你自然能與你家大人雙宿雙飛,廝守終生。就不用再擔心有其他的小妖精,搶走了他去。”
藏花被說中了心事,黑瞳幽幽一轉,顧盼之間媚態橫生:“這當真不是夢?”
“自然不是夢,”長貴走過來,仔細盯著藏花的眼睛道:“不過,倒也並非全然無礙的。現下倒是有個小妖精朝你家大人頻送秋波,你家大人的心已然不在你身上了!”
“是誰?”藏花登時黑瞳染霜,毒蛇一般猛地朝長貴伸出手去。
饒是長貴,竟然也沒能躲開,被卡住了脖子。
藏花黑瞳裡沒有焦點,可是那雙眼瞳卻更黑更深:“你說,那個人究竟是誰?是蘭公子,還是涼芳那兩個J人?”
“咳咳……”長貴咳嗽著握住藏花的手:“都不是。他們兩個,都與你一樣,還是男人罷了。我說的這個,是真的女人,是活生生的小妖精!”
長貴湊到藏花耳畔,拉長了聲調,一字一聲道:“她,還,懷了你們大人的孩子呢……”
“花二爺,這是你這輩子怎麼都做不到的事,她輕易便超過了你去。你們大人,對她呵護得緊,對那孩子呵護得緊呢。只要這孩子降生,你們大人自然會為了她母子,將你都棄置一旁。”
藏花登時迷亂,搖晃著鬆開了手,雙手捂住自己的頭:“不對,不對!大人他,怎麼可能會有孩子?大人是太監,太監怎麼能有孩子?”
長貴也自知失言,趕緊扯了個謊:“你家大人淨身得早,又遍尋天下名醫,說不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