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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部分

“我明白。”蘭芽拍了拍煮雪的手,然後便推開煮雪的傘,雙手擎著那幅畫,走到山腳下。不顧指尖剛剛流過血,用自己的十指挖開土穴,將那幅新畫埋了進去。

她雙膝跪倒,面上淌滿了雨水,可是唇角卻還掛著淡淡微笑。

“花憐,我來了。我來晚了。虧你還記得我從前為你畫的那幅小像——可是彼時,我有私心,畫那幅畫只為討你歡喜,只為叫你替我做事。我卻怎麼都沒想到——你竟為了我,送了性命。所以我如何還敢再看那幅小像?”

“於是我畫了一幅新的給你啊。你地下有知,你瞧瞧,你

喜不喜歡?”

“你說你沒有姓,你只有名。你說你叫花憐,卻孤苦人世,無人憐。那我就多畫些花兒去陪你,好不好?我無以祭你,惟願——來世,花有人憐。”

她抹一把眼淚,毅然起身。

卻還是解下自己身上的蓑衣,蓋在了那幅畫隆起的小小土丘之上。

雨幕傾天而下,她抬眸仰望迷茫天際。

“……而我,今生,再也不會畫花兒。你一路好走,我們,來世再見。”

那日歸來,淋了雨,上了心,蘭芽便懨懨一病。直到回到了京師,重逢那片燦爛的豔陽天,才好轉了些。

司夜染便將回京的一切雜務都扛了下來:給皇上遞奏本,將沿途之事奏報;又將從東海幫藥山帶回來的藥材送進太醫院……凡此種種,細碎而繁冗,他便都不叫她過手。

她原本想繼續回西苑去,卻被司夜染不顧眾人目光,當街橫抱而起,帶回了靈濟宮,直進他的觀魚臺。

是蘭芽要跟他拼命,他才在最後關頭不得不妥協,在觀魚臺門前轉了個彎兒,送了她回聽蘭軒。

司夜染將她放好,伸手探了她額頭熱度,親自開了方子,囑初禮親自去抓藥;繼而出門來掩上房門,低低囑咐雙寶,不管這段時間來京裡宮裡出了什麼事,就算天塌了,也不準打擾他家公子休養。

雙寶和三陽便都趕緊應下,送了司夜染出了大門,便連忙將大門關嚴、鎖了。

初禮親自去抓了藥,司夜染親自給煎好了,方叫初禮給送過來。

卻沒敢進屋,在外頭問了聲安,初禮便藉故走了。

雙寶服侍蘭芽吃了藥,勸她再睡一會兒。蘭芽便嘆口氣:“你這小子,怎麼偷著摸著比我長得都高了!不行,我這就叫人把你腳底下削下去一片兒。你得繼續比我矮。”

雙寶這才長舒了口氣。他家公子看來沒事兒。

雙寶便擱下藥碗:“公子每回出門辦了大差事回來,都要這麼大病一場的。差事要緊,可是公子自己的身子就不要緊了麼?公子就是這麼著太奔波了,才沒空長個兒。哪兒像奴儕啊,每天吃了就睡,可不淨長個兒了麼?”

蘭芽便笑了:“給我講講,這些日子來京裡發生了什麼好玩兒的事兒沒?”

雙寶記著司夜染的話,忙一搖頭:“沒有。什麼都沒有。這京城裡,可安靜了。”

蘭芽無言盯了他一眼,便也作罷,沒有深問。

雙寶知道自己瞞不過公子去,便搜腸刮肚想了一件事兒:“說什麼事兒都沒有,倒也不對的。不瞞公子,倭國使團要進京的時候兒,京城裡計程車子鬧了好大一通。這裡頭為首的就是秦直碧秦公子。這一鬧啊,秦公子現在可是名滿京師了!”

蘭芽這才緩緩一笑:“嗯,我一路上就算著日子呢,覺著他該回來了。倒沒想到他回來得這麼早,還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我明兒就去看他!”

觀魚臺裡的氣氛卻沒這麼融和。

初禮已經卯足了勁輕描淡寫,可是那幾件事卻是怎麼輕描淡寫都難抹肅殺。

梅影死了。

李夢龍也死了。

梅影據說是被貴妃賜死的,李夢龍則是被皇上親口責令嚴查,在錦衣衛大獄裡畏罪自盡的。

還有……僖嬪終於得寵了,後宮裡又是一番風雲變幻。

司夜染只靜靜聽著,沒多說話。末了才說:“吩咐下去,所有人一律不準在你家蘭公子面前提起。不光宮裡,還有宮外。有誰敢嚼舌根,本官便摘了他的舌頭!”

【稍後第二更~】

☆、2、別館花深處(更2)

蘭芽這一晚竟然睡得還好。

原本每次辦完差事,都難免一場大病,都是因為辦了案便難免又欠了債,於是良心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