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龍見苦勸無用,便幽然一嘆,稽首道:“若無少主命令,請恕屬下不能聽命於姑娘。”
長街上遠遠走來灑掃的內侍,跟著,前後左右的人也三三兩兩多了起來。
吉祥只得忍住憤懣,緊緊閉住嘴。
李夢龍便再一稽首:“有勞姑娘相送,貧道這便告辭。姑娘請留步。”
李夢龍的身影朝宮門處漸漸遠去,吉祥狠狠攥緊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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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
謝謝如下親們:
9張:chenhaoch
3張:依舊
1張:rikuyy、秋風溢滿樓、
舊木的鮮花
☆、41、火燒禪寺
時間退回一點點。
蘭芽帶著花憐趁著晨光幽藍,下船登岸的時候,她只留心腳下,卻沒抬頭望。
旗船高高的桅杆上,早已坐了個人。松花色衣袍與水天融為一色,俯瞰這晨曦江山。
遠遠瞧見兩個小小身影疾步上岸去,當中有個身影還有些鬼鬼祟祟。桅杆上的人忍不住靜靜一笑,悄然嘆息。
那鬼鬼祟祟的身影似有所查,在跳板上還猛地回頭望來——只是船身已然很高,她的視線便更沒有飄到桅杆上來,只確定甲板上並無人瞧便趕緊繼續趕路。跳板上顫巍巍,她還險些跌了個趔趄,多虧花憐給扶住牧。
息風負責安全防衛,於是那兩個人離去,息風也知道了。息風從船艙中出來,遙遙目送兩人背影,便警醒地一抬頭,便瞧見了桅杆上斜倚的他。
息風連忙叉手施禮:“大人。戧”
他便左手提住酒壺,右臂鬆了鬆,整個人便沿著桅杆飄然而降。
息風盯著他手裡的酒壺,低聲問:“大人又難受了?”
司夜染淡淡一笑:“沒事,都過去了。”
。
息風黯然,想起祖父曾與他講過,當年老主人被死忠的臣子護送到杭州,便是從此處分別。只為了搶奪碼頭,確保老主人順利登船,此處便屍疊成山……那些臣子舍了自己的家眷,眼睜睜看著手無寸鐵的婦孺被鐵甲士兵殘忍殺害;他們甚至舍了自己的性命,用自己的身子擋住滿天箭雨,或者搭成跳板,叫老主人順利登船……他們的屍首積滿海岸,他們的血染紅了海水。
老主人登船之後,俯望海岸慘狀,失聲痛哭,以他至尊之身跪倒在船舷之上,向那些忠魂叩頭,幾番不想獨活,想要從甲板上縱身投海……卻都被那些臣子死死拽住,叩頭苦求。
也便是在那個血色的清晨,跟隨老主人的群臣分成幾個方向,在此分別。有人北上,有人東進,有人南下,有人西行……都只為想為老主人尋得一個可以逃開朝廷追殺的活路。
彼時幾路人馬都不知前方等著他們的將是什麼,更不知道這一去是否還能活著回來,是否還能再有機會覲見舊主。悲傷與不捨,便在這海天之間盤旋不散。
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一刻卻不過是天地之間絕望的昏鴉,徒留哀啼。
世人都只道主人一家尊貴無比,卻怎明白,他們都經歷過這世間最流離的傷、心上都烙著這世上最沉重的債。老主人倒也罷了,可是大人——出生都在顛簸離亂之中,自從下世便一天穩當的日子都沒過過。不過十七歲的少年,心事卻有如老叟一般滄桑。
所以大人每每船行此處便都忍不住傷心一場。每一回,都會酩酊大醉一回。
息風輕嘆:“屬下扶大人進艙歇息吧。”
司夜染卻輕輕搖頭:“不必。這一回我沒喝醉。”
說罷將酒壺擲給息風。息風伸手,凌空接住,便是一怔——酒壺的力道還是滿著的,如此說來大人雖然在桅杆上坐了良久,這一回卻未喝醉。
司夜染輕輕嘆息,知道息風心中所想,便道:“非但沒喝醉,實則滴酒未沾。我不過是坐在高處,嗅了一夜的酒香。”
息風一愣:“大人這是……?”
司夜染放眼岸上,那兩個小小的身影已然走遠了,變得模糊。
他唇角不自覺地漾起一抹微笑:“……風,你又如何猜不到,她不是消停的人。今早她必定有事。我若醉了,誰護著她?”
息風心頭一晃。不意外,卻每次聽了都覺驚心動魄。
他忍不住道:“大人,難道東海的事,當真放手叫她去查?以她的脾氣,不查個水落石出,又如何肯善罷甘休?”
司夜染眼中波影氤氳:“查,叫她查。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