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又有信譽。這樣的人上門來,那就不能太過了,不然人情上實在過得去,時人還是重人情的。
眼前的這一個似乎就是這樣的人,趙吉請他坐下吃飯:“老弟先坐下,一起吃頓飯。”
趙蓉蓉身為長女立刻起身就要去加筷子盛飯,那漢子卻叫住了:“三哥別留,侄女兒也別忙,今日是小年,家裡老婆孩子還等著吃飯呢!”
趙吉笑著點點頭:“行吧,今日就不留你吃飯了。走走,我送送你。”
於是趙吉就把人送到了門口:“兄弟你也知道,我家今年年景是好一些,但一個是家底子薄。另外也不好開個大口子,不然借了你,其他的親朋也就躲不過了。”
那漢子臉色倏地暗淡了,趙吉卻接著道:“三哥曉得剛剛分家的難處,手裡也沒有多少餘錢。不如這樣,這銀子你拿去,至少置辦份簡單的年菜再說。只是老弟要記得,可別告訴人家在我這裡借到錢了。”
趙吉從荷包裡倒出幾塊碎銀子,從裡頭拈了一塊最大的,掂了掂大約有半兩重。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至少置辦一桌年飯是不成問題的。
受了人感激,趙吉才揹著手回了東廂房吃飯。桌上好飯好菜的,他的酒還沒喝完呢!今日送了灶王爺上天,就算是平常管著趙吉喝酒的王氏都沒有多說,隨便他添酒。
因為按照習俗,這幾日到灶王爺重回凡間,凡人都可以隨意吃喝,因為監管這方面的神仙不在麼。
吃了中飯趙芹芹又出去玩了,趙鶯鶯卻再懶得去,和趙蓉蓉在炭火盆旁做了——趙鶯鶯自己針線活多那是為了做針線賣錢,但是趙蓉蓉和王氏這樣就不同了,純粹是因為勤勉,手上停不下來,於是有了做不完的針線活。
趙鶯鶯看了那些厚實的鞋墊,針線笸籮裡已經放了半打,實在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用完。她就不摻活了,尋了這幾日家裡多的紅紙和見到,折了紅紙,剪刀如飛一樣剪起窗花來。
窗花是剪紙的運用之一,而剪紙是女紅的一項。所以理論上來說,只要是個學過女紅的,就應該會剪窗花。但是事情並沒有那麼容易,至少並不是人人都能剪刻出真正精緻複雜可以過年使用的窗花。
趙鶯鶯家王氏就不大會剪紙,剪窗花就更不用提了。趙蓉蓉會一些,都是方婆子教的。方婆子原就是揚州鄉下長大的,鄉下地方的女孩子似乎在剪紙上更加用心,就趙鶯鶯知道的,越村俗的地方,剪紙也就越盛。
“鶯姐兒剪窗花?那倒是不錯,剪好之後就貼起來。之前爹為了貼灶王爺畫像熬了漿糊,還剩下不少,正好用得上。”趙蓉蓉看了一眼笑著道。
趙鶯鶯之前也和方婆子學過,不過現在的趙鶯鶯才是更加擅長的,她裁了幾張紅紙就剪了起來:“我有好幾個吉祥樣子,到時候家裡的窗戶都能貼上!”
剪紙的樣子都是往吉祥喜慶上面去的,趙鶯鶯剪刀不停:“‘豐年求祥’、‘連年有餘’、‘貴花祥鳥’,好不好看?”
趙鶯鶯的題材都是最中規中矩的,但是剪的好,方婆子看了都贊。正好趙蒙進來了,趙鶯鶯想了想:“大哥,我給你剪一個《水滸傳》的故事好不好?”
趙蒙忙不迭地答應下來,趙鶯鶯立刻給他剪了一個武松打虎。正下剪刀的時候聽方婆子小聲與王氏道:“說起來蓉姐兒馬上就要十四了,你和老三到底是什麼打算?”
之前周賣婆來趙家就想給趙蓉蓉說親,只不過被方婆子打斷了——她想著長幼有序,不如先給趙蕙蕙做親。雖然方婆子和趙蓉蓉更親一些,但實際上趙蓉蓉和趙蕙蕙都是她的孫女,她當然都想要照顧。現在的情況是蓉姐兒不愁嫁,她當然就為蕙姐兒費心一些了。
但是她沒有想到外頭的人都是那麼想的,把趙家三兄弟分開來看。願意與老三結親的不見得願意和老二結親,這就像是迎頭一悶棍打醒了方婆子。她終於肯正視一件事了,那就是在外頭都是講究實惠的,和趙吉連親的,可能會和趙貴趙福連親的不是一樣的人。
一樣長大的堂姐妹,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到底是會有不同的,第一次把這個真相撕開來的就是女人家的第二次投胎,嫁人。趙蓉蓉或許可以嫁到小富殷實之家,趙蕙蕙卻只能嫁個溫飽之家。
甚至受她孃的影響,一般溫飽之家恐怕也不敢上門!
既然是醒悟,方婆子當然就一起醒悟了。但是醒悟了之後她就只有嘆氣,說到底這些都是她的骨血,每一個都好才是最好,只不過她知道世上哪裡有那麼多好事!最多也就是希望蕙姐兒將來嫁的不要太差,家裡窮一些不要緊,要緊的